——城中疫区——
南军用最快的速度搭建好了数百营帐,开始按感染者轻重之症分开安置感染百姓。
苏聿堃和柳云萧到的时候,百姓已经快被分置好了,接下来,就要处理越来越多的尸体了。
南风看见他二人,呵斥道:“你们来这干什么?赶紧走!”
柳云萧说:“你还在这,你让我往哪走?这次别想在赶走我了!”
苏聿堃说:“我已经请旨了,我是你的军师,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在呢!”
南风说道:“让你们回去就回去,这么多人在这,哪里差你们两个了!”
柳云萧看着他,眼神坚定的说:“我是不会走的,虽有这么多人在,但我们俩才是你最需要的,还有,娘说,她不生你的气了,让我一定要带你回家!”
这次,换南风妥协,他身边仅剩的这几个人,都在陪着他冒险。
午时,半天过去了,一直不断的有人死去,所有感染百姓都在排队等着太医给诊脉,有的甚至还没等到,便死在长长的队列里。
越来越多的医者接到皇城通报,从四面八方赶来,城中已经有两百多名医者了,但在感染人数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午时的太阳刺眼,却照不暖这冰冷的京州城。
三人各带一千南军,分头处理疫区中横七竖八的尸体。
半天时间,已经死了几百人,尸体被拉到城外焚烧,火苗窜的很高,被烧尸体中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尸体周围的雪,也已经被火融化。
不多时,堆积如山的尸体,变成了一堆堆白骨,散乱的堆积在地上,分不清谁的是谁的。
南风在医者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着急的走上前去。
“阿颜,你来这干什么?”南风语气里很是担心
沐颜没抬头,继续给染上瘟疫的百姓诊脉,她说道:“放心,我来这不是为了你!”
南风皱着眉,轻声说道:“快回家,听话…”
沐颜这才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一个负心人的话,怎么就那么好听!”
柳云萧走了过来:“阿颜,回家!”
沐颜说道:“聿宁准许我来的,我是医者,不能在这种时候坐视不管!”
“将军!”黎远的声音在南风背后响起。
南风回过头,生气的说道:“不是让你守着军营吗,谁让你来的,回去!”
黎远说:“将军,这种时候你让我当缩头乌龟,黎远做不到!”
南风气的大吼:“我让你回去不是为了你,滚回去!”
沐颜第一次看见南风发这么大的火,比边关那次还要让人不寒而栗。
南风走远,黎远朝他深深的施了一礼,一狠心,回了军营。
黎远知道,南风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家里年迈的父母和新婚的妻子
他无以为报,所有的情感,都化成一个军礼,拜给南风。
沐颜愣着神,她不知道南风在怒什么,只看着南风越走越远。
柳云萧追了上去:“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
南风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你们气的,让谁回去谁都不回去!”
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用手捂着胸口。
天气寒冷,他额头上却全是细密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柳云萧蹲下来担心的说:“让军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
——夜、城中疫区——
没人敢休息,感染瘟疫的百姓已经数不胜数。
南风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哭泣:“阿爹,你醒醒,你不要阿卿了,阿爹,阿爹,我害怕!”
他循声走过去,雪地里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伸手探了探,没了气息,尸体都已经有些僵硬了。
南风想告诉小男孩,你阿爹已经死了,可是他不忍开口,许久,他才说道:“孩子,你看见天上的星星了吗?”
阿卿抬起头,小脸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点了点头:“看见了!”
南风说:“最亮的那颗就是你阿爹,他只是换了个更美的地方守护你!”
阿卿似懂非懂,抽泣的看着南风
南风问道:“你阿娘呢?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阿卿哽咽道:“我没有娘,我只有阿爹!”
南风又问:“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阿卿说道:“没有了,就剩我自己了!”
南风心里一紧,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他叫来人,把男人的尸体抬走,蹲下来问道:“你害怕吗?”
阿卿看了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说:“不怕了,阿爹在天上保护我呢!”
南风又问:“你几岁了?叫什么?”
阿卿扬起小脸,脸上还挂着泪珠,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叫阿卿,五岁了。”
“那你姓什么?”
“不知道,阿爹就叫我阿卿!”
南风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抱起阿卿,把他带进了一个没人的营帐里。
“阿卿,你今晚一个人睡在这,害怕吗?”
“不怕!”阿卿眼里尽是恐惧,嘴上却在逞强。
南风告诉他说:“你就在这里待着,别出去,哪也别走,外面很危险,等我不忙了就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