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猥琐男此时像是在讨论一个美女,这让场面一度要变得更猥琐,好在最终他们还是意识到了是在谈论一个魁梧的男人。
“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美吗?”
“不知道。”
“因为他是杂种。”
“诶,大人,我知道他坏,但不带这么骂人的是吧。”
“真是杂种。”
“啥意思呢?”
“知道白奴吗?”
“白奴?”
江十一回忆起了曾经在龄郢当肉奴的时候,那个巨大而美丽的人形生物,以及它的恐怖与忧郁。
“我知道,还有幸见过一面。”
“狼赳就是那种玩意儿跟人生的。”
“啊???”
江十一听完惊得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陈泌与令高没有办法理解这样夸张的惊诧,因为他们并没有像江十一那样曾经亲眼目睹过白奴的英姿,所以白奴与人类的结合到底有多离谱他们也体会不到。
“就罗仲午那帮人干的。”
“怪不得那么凶猛。”
“白奴在中原是没有办法活很久的,所以最后他们想出了这个办法。”
“真缺德。”
“狼赳也是个苦命的娃哦,大家都不容易。”
章彬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足以掩盖猥琐的爱与慈祥,他眯着眼盯着摇曳的烛火看,思索着,最后叹了口气。
“为什么您会认识我们?”
江十一还是忍不住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章彬并没有中断脸上的慈祥,也没有看向江十一,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岂不听坊间有闻,樗阴太守章彬手下有一群无面人,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真的?”
“真假有那么重要吗?
最终章彬意味深长地望了江十一一眼,结束了此次会话。
然后章彬把慈祥的眼神转移到了陈泌身上,毫无感情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咱就别唠了。”
尽管陈泌对开口说话并不期待,但是这样的区别对待依然让他感到失落,唯独他没有得到章彬慈祥的眼神,这是否有什么其他特殊意味,难不成自己不配。
“去洪京将军那儿吧,好赖混口饭吃。”章彬说道。
“洪京?”
“高夷王的幕僚。就你们这身份,见高夷王是不可能的,洪京将军的话,老朽倒是还可以引荐一下。”
“为什么高夷王还可以私自拥有幕僚?”令高发问。
“就你爱琢磨,这事儿你就别琢磨了,朝廷的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江十一发问。
“这事儿你也别瞎琢磨了,老朽就是想做做好事,发发善心。”
“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没齿难忘,若是日后能有机会必当报答。”
“客房准备好了,老朽连夜写好推荐信,明天你们就启程到甫州献正郡。”
章彬章太守,这大概能是至今为止江十一遇到的最好的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萍水相逢实在太短,短到都没能有机会发现这个人的坏处。
当然,除了丑。
章彬的太守府没有侍女,侍男倒是不少,再加上自始至终也没见他有妻室,这让关于他是否有龙阳之好的讨论变得更加细思恐极,再结合那满脸的猥琐与莫名其妙的爱与慈祥,反正当天晚上他们堆在一张床上就没能好好睡一觉。
除了陈泌,因为他未尝得到章彬那爱与慈祥的眼神。
江十一与令高都是热爱琢磨的人,他们都拥有一颗容易想太多的脑袋,区别是江十一又贱又猥琐,令高则总是有着那不知道谁给他的满腔自信,共同点是他们都容易失眠。
章彬像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在他们头上,这男的知道的也太多了吧,该他知道的不该他知道的他全知道。还有就那么一张嘴居然能蹦出那么多地方的方言,连胥岭那么远的地方话他都能讲。朝廷的事儿他似乎也懂得非常深,连前朝与当朝的种种内幕都能信手拈来。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连白奴这种异族的怪物与狼赳的出身都能知道。
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所谓的无面人真的存在,不然章彬的弟弟怎么可能做到刚好在樗灵被占领的同一时刻救下他们仨人呢。
毕竟他们仨小民所能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面,甚至北方于两年前改了个朝换了个代,天下都换了个姓了,好像跟他们也关系不大。这天下姓什么不重要,对底层人民来说,吃饱饭并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人们从来都只是在体验命运已经写好的剧本罢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埋着头去体验。
无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