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看出乔姐姐对夫君白夫勇的怀念,也想到了刘一手,跟着泪流满面。内心淤积的阴暗和紧绷的心便瞬间松弛了。她清楚白有余在外面等着,留给她们见面的工夫不多,又匆匆说了几句话,告诉乔月儿老猎人夫妇对她甚是想念,然后告别离去。乔月儿送杏儿出门时说道:“杏儿妹妹年纪不小了,既然刘一手已死,小妹何不嫁与张兄弟?”
杏儿低头轻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虎带着杏儿回到了八方客酒楼,安置好杏儿,急忙把张坷垃叫到密室:“张兄弟,白有余可不是好拿捏之人,当初跟着李衙内,养成骄横跋扈之势,做出许多心狠手辣之事。自从当了总管,他收留了李衙内先前的那帮打手,你如此指使他,他不会洗颈就戮,张兄弟不得不防啊。”
“李兄所言极是,我正在考虑如何离开京城,这次来京也牵累了李兄,我走后白有余或会找你的麻烦,李兄何不跟随兄弟再上天息山,山上已经有几位生死兄弟做头领,正缺李兄这样的经营人才。若李兄随我上山,交椅随你坐。”
李虎已思考几日,他第一次上天息山,就是真心实意。怎奈先前几个头领心胸狭隘,容不下江湖好汉。张坷垃不同,他虽年轻,但有雄才大略之风度,海纳百川之胸怀。李虎本有意再上天息山,只是不好主动开口,听到张坷垃的邀请,立即参拜“参见张首领,李虎愿意追随。”
二人又经过一番周密商议,决定三更天趁着酒楼众人熟睡之际,一起逃走,李虎事先准备了三匹快马。
三更天,李虎打开酒楼的银库,拿出本月还未上缴的金银,还有一些字画、美玉、玩器,装进事前准备的袋子里,驮在马背上,三人各骑一匹马,快马加鞭离开京城赶往天息山。
话说自从李衙内死后,他手下的三十多名随从,包括花豹和灰狼,都如丧家之犬,因护主不利,相府不再使用他们。白有余任广寒宫的总管,又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归自己所用。这帮人现已成了他的打手,白有余不忘旧情,让众人很是感动,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这晚白有余回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被张坷垃牵着鼻子走,着实窝囊,那个不守信用的强盗,说不定何时又跳出来威胁自己。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杀掉张坷垃,还有他那个会杀人的妹子,留着这两个大胆狂徒,终归后患无穷。李虎那小子也不是个好鸟,侯三就是他引进酒楼的,今又和张坷垃搅和在一起,他定知道一些秘密,不可留下隐患,一并除之。
想好后,白有余立即召来三十多名打手。告诉他们:“现已查明,酒楼里住进来两个江洋大盗,一男一女,广寒宫就要落成,我们必须除掉这两个大盗,否则一旦他们窃取了新夫人的珍宝,我们都得被处罚,将再次被赶出相府,流落街头。”
花豹和灰狼一听,不屑道:“不就两个毛贼吗,我们兄弟俩去结果了他们,易如反掌。”
“做事动动脑筋,他们既然敢住在八方客酒楼,绝不会是无名之辈,这两人均武艺高强,且都有命案在身,今晚我们必须一击必中,一次性弄死他们,绝不可留活口。另外,李虎疑点颇多,当初侯三就是他引来祸及衙内的。据查,这次他和这两个江洋大盗亦有勾结,今晚先杀了那两个盗贼,再宰了李虎。准备几个袋子,将其三人的尸体扔进护城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白有余带一干各执大刀长矛的兄弟,来到酒楼。此时正值四更天,他命灰狼带十几名兄弟包围酒楼和大门,他带几人去张坷垃的房间行刺,命花豹带几人去楼上杏儿的房间行刺。
白有余推开张坷垃的房间,尾随的人一拥而上。然而房间空空如也,早不见了人影,上楼的人也扑了个空。李虎更是杳无踪迹,银库被洗劫一空。白有余命点亮酒楼所有的灯,一名打手在张坷垃房间的书案上发现一封信,上书白大官人亲启。
白有余展开书信,只见张坷垃写道:
“白大官人,几日来多有烦扰,感谢大官人极尽地主之谊,借王勃诗一首,以表离别之情: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白大官人,江湖路远,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看完张坷垃的信,白有余气得七窍生烟,把书信撕得粉碎,向若而叹,自叹弗如。发誓下次再遇到这个强人,必果断处之。
张坷垃一行三人来到汝州地界,天色已晚,他们没有连夜上山,而是进入汝州城内寻了一家客栈住下。酒足饭饱后,张坷垃安排杏儿在客房休息,他和李虎漫步街头,发现汝州城四通八达,南经宛城,通襄阳,北至洛阳,到黄河,是南北客商的必经之路,天息山又近在咫尺。
天息山属汝州辖区,之前山上的三位先头领和兄弟们多被汝州官府通缉,不敢在汝州地界里公开活动,王先生带领众人远离该辖区,去了距离较远的西辅郡开设店铺。
张坷垃觉得,既然朝廷已经剿灭过天息山,新上山的兄弟们都是从其他山头过来的,只要自己不公开天息山的身份,何不在汝州城开设一家客栈。既经营生意,又可打探消息,欲通晓天下大事,必得设置沟通渠道,客栈是最好的消息来源。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李虎,两人一拍即合。
翌日,张坷垃带李虎回山,山上大摆宴席,欢迎李虎上山。钱川谦让,李虎坐第六把交椅,钱川第七。众头领聚义厅议事,一致赞同在汝州开设客栈。张坷垃挑选二十名精兵强将,从八方客酒楼拿来的银两、马匹、车辆一应俱全,由李虎带领去汝州租地开设酒馆及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