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占雄深知自己所以“能独竖一帜者,正为不袭大宋朝廷也。”集山上的百十号人,斗不过朝廷的大军。正所谓“乌合之众,初虽有欢,后必相吐,虽善不亲也。”
展占雄召几个头领在一起共商御敌之事,天息山不可不战而逃,否则如何占山为王,号令众兄弟。此役的关键在于如何给官兵迎头痛击后,再安全撤离。几个头领在商量后路,悉数山上可藏身之地,可脱身之路,将山中养的几匹战马送往周边村子里的居民家,将捕鱼用的船只隐藏于尧湾湖里,万一山头被攻破,可骑马或坐船逃生。
天息山的山寨在峰顶,东西两面是万丈悬崖,极难攀爬,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天息山北边是磨子山,两山之间有一条峡谷通往山顶,这也是唯一的上山之路。该峡谷地形险要,两山夹峙,中间一条河水横穿,翻山越岭,在天息山南边形成了数丈高的激流瀑布,汇聚到山下的尧湾湖内。
南面环湖,瀑布湍急而下不可攻入,东西两面悬崖峭壁不可攀登,欲攻上天息山,峡谷乃必经之地,展占雄把山上的兄弟分为三拨,仝牛和张坷垃带领几十人守住峡谷上方最后一道隘口,此隘口在山寨正北。不仅可以御敌,还修建了一条索道,连通山寨和北磨子山。此乃最后的脱身之路,可顺着绳索从山寨滑到地势稍低的北磨子山顶。
由白夫勇带领几十人守住峡谷上东边的各道隘口,展占雄守住峡谷上西边的各道隘口,众人夜以继日地摆放檑木炮石,硬弩强弓。展占雄一边指挥加固隘口,一边派人到山下沿途打探消息。
为防止走漏消息,不给山上匪寇警觉逃跑的机会,由徐布仁带领的两万官兵分批向天息山进发,在山脚下集结。赵元郎提出速战速决的方案,大军偃旗息鼓,昼夜行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天息山。安营扎寨后赵元郎修书一封,派信使送上山与展占雄。
信的内容是:展大头领,久闻大名,在下仰慕之至。赵某受朝廷重托围剿天息山,乃不得已而为之。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识时务者为俊杰。展大头领只须绑了朝廷钦犯张坷垃送与官兵大营,兵不血刃,官兵即刻撤离天息山。我与徐太尉将上奏皇上,招安天息山众人,赦免山上所有弟兄,各位头领加官进爵,岂不美哉。望展大头领三思!
展占雄看过赵元郎的私信,把书信撕得粉碎,告诉来使道:“我天息山人不会做那狗苟蝇营之事,更不会出卖兄弟以换取荣华富贵,回去转告赵元郎小儿,我展占雄誓要与他决一死战。”
赵元郎虽未上过天息山,但他细看山势,果然雄险,易守难攻,深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道。赵元郎独自一人,带了洪武悄悄出了营门,往天息山左近,把山势形状,细细观看了一番。山涧小道狭窄,两岸峭壁,水流其间。这正是“车不得方轨,马不得并行”,乃兵家所说的极险之地。
赵元郎遥望山口,不禁喃喃念叨:“天隙凶险,此伏奸之所处也。”复身回营,对徐布仁道:“我观天息山后靠尧湾湖,山势险峻,虽有万人之众,一时难以破他。”
念叨之间却又无可奈何,要上山,便唯此一条路,与徐布仁商议后,赵元郎下令攻山。洪武、周飞高声下令:“一千铁骑,急速上山!”
宋朝铁骑也是训练有素且久经沙场,闻得一声军令,前军将领长剑指向山口高声喝道:“走马进山!”十几名斥候一马当先,其余骑士首尾相连地进了山口。一千铁骑之后,洪武、周飞带着五千歩卒也进了山。
忽听得鼓声咚咚,喊杀阵阵。两岸高山上大石滚落,木桩横行,弓箭齐发,冲入正在行进的铁骑之中。
洪武、周飞勃然大怒,举剑大吼:“贼寇偷袭!拼死血战!”山下锣鼓齐鸣,官兵大营吹响了进军号角,身穿铠甲,头戴头盔的兵士黑压压往山上爬。天息山人居高临下,大石滚木酒桶肉块锅盔,随着密集箭雨一齐倾泻进峡谷中,狭长的山谷便骤然燃起了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山谷中翻腾着海啸般的惨嚎呐喊。第一次进攻不得不暂停,攻到半山腰的兵士忙不迭下山修整。
赵元郎指挥大军分成三批次轮流攻山,每批次一千铁骑带五千歩卒,每次都不得不撤退下来,一日内,三次进攻死约百人,伤逾千人,有人被弓弩射杀,有人被大石砸死,有人摔断了腿,赵元郎只得鸣金收兵。
天息山人不敢停歇,趁着敌军撤退,继续往隘口摆放石块和木桩,山上百多号人,兵分三路,从早到晚死守隘口,一个个精疲力竭。大头领把口令传到各个隘口,晚上切不可懈怠,轮流值守,防止官兵趁夜摸上山来。展占雄与白夫勇商议,明日官兵攻山,将山上用于防守的武器一次用尽,待官军修整时,兄弟们从北边磨子山撤离,通知仝牛和张坷垃前往北磨子山峰顶做好接应准备。
是夜三更,没有金鼓之声,山谷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月明星稀,鸟雀无声,山风阵阵吹得树枝飒飒作响。
赵元郎集结五百步卒,徐布仁发布命令:趁天黑山上防备松懈,摸上山去,擒贼先擒王,三个头领一个不留,以绝后患。张坷垃是朝廷钦犯,须生擒活捉,谁擒住此贼,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