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看来,他现在须得即刻索拿海氏,否则,说不定下一个畏罪自尽的就是海清海黎父子了。”皇帝说得虽是气话,但明显透露出犹疑。
苏合全汗颜,这些天来真是密查司查到哪里,哪里就有人莫名其妙死掉,怪不得圣上生了疑。他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好事,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将被查出。
“陛下,密查司也说了,海织造写信请旨进京述职。索拿海氏与否,陛下圣裁!”苏合全鞠礼,一切听凭圣上做主。
“关键要看走私案的罪证了,如若查到了巨额赃款与账本,海氏罪无可恕。”皇帝接着翻看密信详情,指着其中一段内容道:“按照密查司记录的言辞,海清确有威胁虞家的意思,既有涉案之嫌,又有撇清关系之意。不过朕瞧着,密查司的意见是海清的询问语含误导,所以虞家畏罪自尽。误导,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海清明里暗里做出了示意。因为见了海清的面,结果虞氏夫妇就自杀了。”
苏合全点点头,补充道:“毕竟虞家所犯乃是死罪,罪证确凿的情况下,难逃一死。”
“这虞家倒是聪明,所谓认罪书,一字不提贡品,一字不提海府,相当于否认掉了欺君罪,还替海氏做了开脱,竟然还在不经意间避开了关于走私大案的全部内容。只承认了自己的不察与失误,导致近期产出的货物出现纰漏,掺了假。”皇帝笑呵呵道:“所认造假的数额,不多不少,认罪伏诛,刚刚好,商人算得可真是精准。”
“陛下,若是换作老奴,也不得不这么选啊。”苏合全慨叹:“舞服是贡品,倘若承认自己知情,就等于承认了欺君之罪,这是要灭族的大罪。进贡赝品与商货造假,后者的一个不察,导致前者的重大失误,借此来替后嗣寻求生路。”苏合全见女侍此前备好的热茶已经变得温凉,于是递了茶水给皇帝。
“是啊,两个女儿都丢了,丢得可真及时。江南是不是得进行个户籍普查?顺便把阮文玉也给朕翻出来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皇帝半开玩笑半啜茶,摇了摇头又放下茶具。
“听说这两日,关于海协同与舞姬千娇的传闻,是越来越离谱了。千娇的情郎失踪了,海夫人也不见了,消息传回京都,还不知道城中百姓会怎样议论呢!”其实,苏合全是想替海氏求个机会,他觉得海黎是个磊落之人,软禁了几日下来,没有不规矩的地方,老是这么拘着,有罪没罪都经不起折腾啊。
“去罢。”皇帝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早朝贪黑,困乏是常有之事。他发了话,“把海黎带过来,朕亲自审。”
既然海黎的案子得了恩准,想必海清请求进京述职的折子到了,自然也会得到圣上的允许。由此可见,圣上对于海氏还没有到十分厌恶以至于厌弃的地步。倒不是说圣上今日的怒气没有胜过前几日,只是这一桩桩案子连着,反倒叫圣上对海氏的处理产生了犹豫。圣上的态度决定了海氏还有没有峰回路转的机会,即便不能全然脱罪,苏合全想,至少这下,算是勉强做了些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