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拉住她的手,“没用的傻孩子,你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外面那些人只会认为这是我们为了逃脱所谓的罪责,编出来污蔑那些贵人们的谎言,再然后你会被关押入狱,药毒继续发作,不久之后便会惨死在狱中!所以这个门,你不能出!”
母亲思虑周全,得了她的提醒,虞沉画便知道不可硬着闯出去,因为难保遇见的不是残害忠良的渣滓,毕竟如今海府都已要壮士断腕了,而且还断得如此之冤!谁能想到江宁的官场孰善孰恶呢?要是出门便撞见害人之徒的同伙,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回过头看着强忍痛苦的母亲,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看着眼神空洞似是有意识但一时起不来身的姐姐,悲痛之下强行镇静,因为她知道自己目前毒发的症状尚浅。她猜测这可能与自己平日里喜欢看医案,时不时会去郊外采一些野生药物进行辨认,甚至煎服品尝有关,或许自己体内已经有了能够缓解药毒的东西。
“娘,我该怎么做?您说,我做便是。”虞沉画跪坐在地,知道值此危难之时,唯有竭尽全力缓解家人和自己的伤情。
“你和音儿或许都还有救,因为你的祖父曾经救活过一个身中骨毒的鲛人,我和义兄都参与了救治。”虞夫人也抹掉眼泪,给女儿增添信心,让她相信她和她姐姐都还有救。
“姐姐和我、骨毒?您的意思是我们中了骨毒?那不是洛邑东方医堂用来对付鲛人的药毒吗?”虞沉画满脸不解,她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药毒尚在蔓延。确实如她所想,因为她体质有异,所以毒素聚集得比常人慢一些,发作的症状也暂时轻一些,然而到了中毒至深之时,她这样的体质也会遭到最强烈的反噬。
因为从前未曾经历过,也未曾见证过,所以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药毒有多可怕,让人多么生不如死。
“你和音儿中毒的症状,很像当年鲛人所中的骨毒,我想,他们终究还是往人族身上使用了。”虞夫人非常痛心,回忆当年,真是惨不忍睹,如今,洛邑东方医堂又在进行惨绝人寰地犯罪!
虞沉画知道,骨毒难以勘验,可是,可是脏腑之毒......她张口,惶惑地问道:“母亲我不明白,心肺之毒应是可以查验的。他们难道不怕......”如果我们就这样都死了,他们难道不怕验尸时查出疑点吗?
“画儿,为娘一个一个跟你解释。骨毒......它是侵入躯体之后毒入骨髓,在体表并无中毒之症,大量毒素都积聚在四肢筋骨之内......它根本无法勘验,就算肌体与血液里含有少量毒素,仵作也验不出来,除非剃骨或者焚尸......颅内毒,按你那晚所言,需要刀入颅腔内侧才能验毒......脏腑之毒倒是方便查验,只是我死了,仵作敢剖尸吗?”都怪为娘不好,没能早早听义兄的话,带你们离开。虞夫人自责不已,但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多想这些了,她赶忙将自己医箱的暗格抽出,拿出一把骨梳。
这便是凌家祖传的梳篦,通体漆黑却异常锃亮。虞沉画从未见过打磨得这样齐整的篦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