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全甚至觉得,那婢女庭雀就仿佛是海氏的催命符,本来皇帝还是倾向相信海黎的,结果她私下里传出的两封信,一封提示海黎小心千娇一事,一封警示海清联系千娇的情郎未婚夫,并且小心鲛绡的材质,这简直真是坐实了海氏之罪啊!得知她是细作之后,皇帝就连问都不问,直接密令典刑司严审,而且还说只要结果,人扒掉几层皮都没关系。如此一来,那庭雀就算不知道什么,也必须知道什么了,就算没有招供什么,临了死路也得画押了。
“陛下圣裁,江南女子娇,哪比得上银姬娘娘丽容,江北女子俏,哪比得上燕妃娘娘美貌?”苏合全把话茬调转了方向,只听皇帝哈哈笑了两声,说了句“你这个老滑头”,他才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
“那舞服确实出自两家商户,都是有织场也有铺子的织造大户,其中六件舞服和那件珠巾是越家所做,另外六件乃虞家所做。珠巾为真品,舞服一半真品,一半赝品,珠巾上的刺绣与真品舞服上的刺绣,针法完全一致。虞家是海氏的亲家,现被密查司的江南暗探查出其所织造的鲛绡多有掺假,就连最近新出的货物都有假货,经比对查证,造假之处雷同。苏合全,你说,那赝品是出自谁之手?”
“自然是虞家。”苏合全说出了皇帝想听的答案,从目前来看,虞家涉案无疑。
皇帝随手摊开一封拓印的文卷,“檄文,讨伐海氏。”然后语带调侃:“什么时候,江南士子又开始搞檄文这套东西了?”苏合全又被吓住了,这东西一旦兴起来,会出很多人命的。不过皇帝此时似乎并未大怒,反而调笑道:“光看那檄文,那名唤阮文玉的书生倒是有几分才气。”
永隆皇帝自然不知,一个没有才名的学子,又无任何官方的势力傍身,除非他是真的不要命了,也不顾及亲友了,才敢这么干!只要他还要命,还有所牵挂,那么在某些问题上,他就必须暂时保持缄默。如果想要申冤,并且能够三思的话,只能韬光养晦,争取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机。
苏合全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圣上这是跳过了海氏最重的那个罪名,又捡回前面的罪状了,还是奸污一事,只是这次不同了,江南已经人尽皆知了,很快便会传遍京城,连带着两封公示文案的内容。
这绝笔信,不管有多惨绝人寰,这檄文,不管怎样铿锵有力,总之,出现在此时,真的不妥。圣上已然不悦千娇的愚言,再看到这样的文章,便是再怎样惜才,也必然迁怒于典刑司里的那位。欸,千娇的日子恐怕也不比庭雀好过到哪里去。
“只是,刚写完檄文,第二天就失踪了。朕都还没来得及察看他更加精彩的下文,就这么不见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掉到阴沟里死掉了。”皇帝这话听得苏合全也是心惊,到底是在怀疑海氏派人灭了口,算是罪加一等,还是觉得那阮文玉的失踪恰到好处,可以让某些东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