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宰相血书以后,皇帝并未再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城内的百姓便又纷纷搬了回来,自然又开始出现万姓交易的场面。
陈湘熙咬了口油酥烧饼,“咯咯喳喳”的焦脆皮应声裂开,一股焦香的芝麻味弥漫开来。
外皮焦脆,沾满了芝麻,里面那一层柔软酥嫩,尤其是被抹上了一层牛油以后,更为鲜香。
只是一口,陈湘熙便一脸享受。
那做饼的老头见状笑得一脸褶子。
“丫头,看你这表情,是第一次吃吧。好吃吧?”
距离上次享受到这等美味,应该是四年前了吧?
真没想到这白老头竟然熬过了那场绝世之战,活了下来。
以前她贪恋这等美味,总是会抽闲暇时刻,易容换上便装后,悄悄潜入玄城买上两个,左手一格右手一个,边吃边走,走到城门外拍拍爪子随便找个地方洗洗手,便侧身上马疾驰而去。
陈湘熙舔舔嘴角上的芝麻,一本满足。
“好吃好吃,可好吃了。”
只可惜身体长时间没有进这等食物,不能多享受几个。
那老者也笑了,指着背后的牌匾骄傲无比。
“这可是天字第一号。”
陈湘熙正要笑着接话,面色一僵。
等等,他明明不好这种油腻荤腥的食物啊!
她愣愣地盯着那个牌匾,一时间思绪万涌。
“皇上亲自写的手谕,每个月既往都要往宫里送一次。”
是他的字,没错。
挺拔凌厉,傲如竹枝,她最熟悉不过的一种字体。
怎么会是他呢?
以前他总觉得油腻,连着味道都不想去闻,严令规定宫内不许有这等食物。
直到看到她吃起来总是没完没了,才在她过去时候临时派人出宫去买,怎么突然挑了这等油腻物成为宫中御用品?
鬼道是神魔之身,已经突破了人的境界进入了神界,自是不用吃食物,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东西?
眼前人只是个普通百姓,想必也不清楚。
陈湘熙想了想,又拿了块烧饼付了账,而后道:
“老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知道为何这几天这锦缎店如此人群鼎沸的?这热热闹闹的,莫不是要过节么?”
“你是外地的吧?看样子还不知道呢。这皇上啊,近期要进行妃子选秀,这次名单直接就下放到了各个郡县地区了,规模空前的盛大,你说这能不喜庆吗?各个有点实力的大户人家小姐都会前来扯块丝绸锦缎为自己做条裙子,买点上好的胭脂打扮自己,街上的人当然多了。”
陈湘熙拿着饼,表情一僵。
选妃?
“熙儿,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吧。我身边的凤位,一直空缺着,在等你。”
他陪着她坐在山顶上,双臂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处,蹭的她发痒。
她垂眸,神色黯然。
也罢,他今年二十八有余,选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三口两口将饼吃完,拍了拍手心的饼渣,一抹嘴转身往前继续。
肚皮吃饱了,该干正事了。
她转身走进一家店铺,刚抬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去,里面的老板娘就皱着眉头挥手让她出去。
“去去去,什么穷酸的丫头,家里头没钱,就不要乱摸!摸脏了你赔得起吗?!”
陈湘熙气得咬牙。
“你——”
却在想要发飙的一瞬间,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转身离开。
算了算了,吵闹以后万一引来巡逻兵就麻烦大了。
她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
我这一身,看起来也真是够寒酸的了.......
她本是穿着一身狐皮夹袄进来的,却在走道城门不远处看到一户人家在哭。
他们是因为买不起药,而家里人快要病死了,哭声震天。
她得知后便脱了那一身衣物给他们让换些银子,顺手换穿了他们家一身粗布衣。
那狐皮夹袄是用北漠白余岁的成年白狐的外皮制作而成,一整张狐皮,价值千金,唯有京城的富家公子哥才能享受的起。
现在吧......
罢了。
她站在街上仰头,不远处皇宫高耸巍峨,红砖黑瓦,顶部的一条玄色巨龙雕塑仍旧栩栩如生,是整座城内最为高大雄伟的建筑。
而第二高的大殿,则在宫廷外。
金灿灿的,夺人眼目。
陈湘熙点头。
就是那里了。
乌金盟。
她刚踏入大门,只听一人道:
“红袖,您好。”
是店内小二,在与她打招呼。
堂堂乌金盟,号称天下第一盟。
仅仅是店内的小二,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待人处事的方式,已经与其他大户人家的小二完全不同,吃穿用度皆是不凡。
平日里各国君主都要礼让三分的一个盟,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
她走到柜台前,言简意赅。
“我找你们家掌柜的。”
小二有些为难。
“小姐,东家是个大人物,不接待普通客人。”
陈湘熙扭头看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房间内部的构架。
“这应该是总店吧?”
那小二立即道:
“是是是,这里是第一字号,可是东家真的不接待百姓,这是规矩。您这执意要找他,为难的可就是我们的下人了。您看要不这样,您若是不嫌弃,您家里到底有什么病号,不妨说来听听,就让小的为您解忧。倘若是小人也无法解忧,便再找东家商讨也不迟。”
眼前的景象幕幕入眼,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摆设,陈湘熙却有些恍然。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这摆设居然还没变......
五年前他问她生日所需礼物,她想也没想,随手一指殿内某个角落让他拆了并且制成果脯蜜饯柜,好让她随时前来都能吃到爽口的杏脯桃干一类的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