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细细想来,今日两人只身前去茶馆的做法十分不妥,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阮圆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商水县的消息太过闭塞,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是今日跟赵漯河储前秾两人闲谈才得知的。
见郭乾胤和阮圆将他的叮嘱仔仔细细记在了心里,赵漯河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王宪良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听说他没有子嗣,倒是对他大哥的女儿十分照顾,真没想到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也会顾念亲情……”
阮圆和郭乾胤知道,说的是王晗燕。
阮圆前些日子放了王晗燕一马,便没再关心她后续如何,“那王晗燕怎么样了?”
赵漯河倒不知道王晗燕的名字,这会儿从阮圆口中听到,微愣了下随即说,“那王氏家里更有意思……”
原来王晗燕虽因着阮圆的缘故没有沦落为妓,但她回家后的日子却不好过。王宪良的事闹开了……原本王晗燕的风光成了她的催命符,时刻承受着外人对她的揣测不说,连家里的父母兄弟都觉得她丢人,不愿意和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她那弟弟早娶妻了,那弟媳不是个好相与的,以往还会看在王宪良这个表亲的面子,如今没便宜占了登时就翻了脸,不顾王晗燕这个大姑子身体虚弱,硬让王家人将人给挪走。
这冰天雪地的还能挪到哪里去……最终还是村里人瞧着她可怜,给安顿到了破庙里。
“……只不过没人照料,这样苟延残喘地吊着命,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赵漯河心软,说起王晗燕这样一个女子的遭遇,语气中不免带着同情之意。
郭乾胤没想到王晗燕竟会落到这般田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郭兄,你怎么了?”赵漯河见郭乾胤神色有异,有些疑惑地问道。
郭乾胤不知道该如何当着阮圆的面跟他们解释,只说“没什么。”
“其实……这位王氏是我相公的前妻。”阮圆沉默了下,开口道。
“郭兄之前成过亲了?!”赵漯河闻言十分惊讶,语调都高了几个音,有些刺耳。
“漯河,这是郭兄的家事。”储前秾提点道。
赵漯河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怕阮圆和郭乾胤心里隔应,忙结结巴巴地想要圆场,只是越解释越糟糕,让储前秾不忍卒目。
郭乾胤没想到他刻意回避的话题竟会被阮圆主动揭开……
阮圆伸手去握郭乾胤的手掌,“当初王宪良绑架我,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给王氏出气。”
郭乾胤心里有些愧疚,主动接过阮圆的话茬讲述起事情的原委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漯河和储前秾听完整件事,竟也凭白生出些许感慨来。
阮圆她这一生过得也算是顺遂,所以无法理解王晗燕那拼命想要逃离原生家庭,却苦苦挣扎无果的复杂情绪,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起来。
“爹爹——”门外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
郭乾胤身躯一震,回头见安淇正杵在门口,脸色被冻得有些发白,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安淇眼睛扑闪扑闪着,低声说,“爹爹,我娘她是不是要死了……”方才她听到她的亲娘住在破庙里,现在这天气……那该有多冷啊。
郭乾胤心里一紧,将安淇拥入怀里,摸摸她的头发宽慰道,“别想太多。”
安淇眼含泪花,重重地点点头,扭头看着对她一脸关切的阮圆,轻声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