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微微垂下,摇曳在长风之中之时,像是一朵盛开到糜烂的彼岸花一般。
他身下的这颗银杏树,足足需要三四人才能围住,庞大而孤寂的矗立在这荒院之中,遒劲的枝干似乎都在叫嚣着寂寥。
银杏树周围野草丛生,间或有着三两只萤火虫而过,像是盈盈星光一般,绕在树荫周围之时,像是星河垂落,周遭皆是浪漫。
“啪。”一声碎裂声打破了所有的寂静,一坛上好的桃花酿从玉白的手指里面滑落,碎在地上的时候干脆利落。
闻人明月半躺在树干之上,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懒散的垂着,倦怠的曲起一条腿,双眼在迷蒙上水色之后更加潋滟迷人。
垂下来的手腕似乎比着月光还要白上几分,微微晃悠的时候带动了红色的衣袖,将那皓白映衬得越发的糜艳了。
在微醺的酒意当中,他在不自觉的模仿着记忆当中那个最为鲜明的存在。
遇见她的那一个夜晚,似乎也如这般自在。
那时候长风微微,将秋意卷起,吹黄了满树的银杏,将树荫之下都堆满了金灿灿的银杏叶,在霜白的月光之下,像是铺了一层金子一般。
坐在里屋的闻人明月正在温书,余光不断的瞥过自己珍视至极的那个木盒子上面。
在心绪反复烦乱之后,他莹润着温良的眉梢微微皱了起来,在明亮的烛光当中,他将书卷放好,而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盒子挪到了正中间。
在鼓噪的心跳声之中,天生稠丽的眉眼氤氲开纯粹的欢喜来,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为着自己的初次心动而手足无措。
“啪嗒。”金锁被打开,露出了里面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书信来,那些或自己缭乱或娟秀的书信被人小心封存着。
边角上甚至都是一些被长期摩挲留下来的粗糙,像是被人反反复复品读了很多遍一样。
看着上面写的一些啰里啰唆的琐碎事情,闻人明月温润的眸子当中尽是爱意。
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将一张信纸捧出来之后不知道第几次细细的读过去。
“团子不听话,原本想要抱它的,但是它挠了我一下,我有些生气,就决定先不理它一刻钟,若它待会过来撒娇,我就……不,还是不原谅它,必须生气一刻钟!”
潦草的字迹之间都是娇气,仅仅是读着那些文字,他便能想到那人是如何蹙着眉头嘟囔的。
那双明亮的眼睛必定会氤氲起水色,又气又怒,偏偏还舍不得去惩治那只顽劣的黑猫。
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她一向娇气,想必痛的厉害的时候还是会撒娇的吧。
想到这里,闻人明月忽然沉寂了下来,嘴角提起来的笑意也在逐渐抿平,最终捏着纸张的指尖都在泛着白色。
她还未见过自己,甚至不知道她写的那些东西被自己给拿了来。
还卑劣的珍藏起来,像是一个偷窥者一般,躲在阴影处一点点的去摩挲那人的欢笑和着喜怒。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模样呢?
闻人明月一向温软,此刻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几分愧疚之感。
偷窃他人之物,不是君子所为,对着自己未来的侄媳有着其他心思,更是超出了他前半生的所有的伦理纲常。
无论从哪里出发,这都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