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如父亲一般爱护的弟弟妹妹,可一个被他亲手毁掉,另一个深受血统的折磨被困于笼中。
“皇血的悲剧,就是无休止的诅咒。”上杉越把擦干净的手放在源稚生头顶,“或许这并不是你的错。”
就像当年的战争,是他的错吗?
他只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傀儡影皇罢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的确是最大的罪人!
若不是因为这皇血的悲剧与诅咒,他也不会想要断绝这血脉。
但既然已经有了孩子,孤独了几十年的老光棍突然有了孩子,他与这个世界重新由血脉亲情连接了起来,那么,他便会因为这几个孩子重新面对这世界的一切挑战。
他不想要孩子,可当他们出现,他会爱他们。
“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上杉越并不认为身居高位的源稚生会单纯地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要来认他这么个爹。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相信那个人,”源稚生说道,他把自己根据苏月沉说的话做出的猜测告诉了上杉越。
“听起来确实很值得怀疑。”上杉越眸中杀意涌动,“你先回去,如果源氏重工地下真的有什么东西,应该可以利用这一点逼问出一些消息。”
“如果稚女真的没死,他现在肯定还被控制着。我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上杉越说,“我会去找到稚女。”
“绘梨衣现在被卡塞尔学院的人带走了,如果橘政宗真的是幕后黑手,让她暂时离开或许更好。”源稚生并不担心绘梨衣。
以绘梨衣的实力,该提心吊胆的应该是那个路明非。
“我有种直觉,稚女应该更像我一些。”上杉越笑了笑,“人活在这个世上是很孤单的,比起当正义的朋友,我更希望你能做一个温柔的哥哥。”
上杉越和心怀不轨的橘政宗不同,他是无比重视亲情的人,否则,也不会一怒之下直接烧了神社出逃。
“放心吧,以后有我,天塌下来也会由我去顶着。”
源稚生突然眼眶发红。
橘政宗一直告诉他,他应该撑起整个家族,他是天照命,他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可他根本不喜欢黑道啊!
他也不想当什么天照命!
“我知道了。”源稚生这一刻的表情像个纯真温顺的婴孩儿。
“如果不混黑道了,想过去做什么吗?”上杉越问道。
“去高卢鸡的蒙塔利维海滩卖防晒油。”源稚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上了红晕。
上杉越愣了一下:“高卢鸡的确算是个好地方,但你就这么想要自由?”
热爱自由,换句话来说,就是责任感不强。
“蛇岐八家的黑道事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源稚生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高卢鸡呢?只要你想走,没人能阻止你。”
源稚生苦笑:“虽然我不想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但如果我不顾一切走了,蛇岐八家的根基就会动摇,像是帝国失去了太子,必定会陷入混乱。”
“在作为蛇岐八家的少主之前,我也曾经是社会的底层。如今蛇岐八家是黑道的皇帝,它用暴力维持这整个脚盆鸡黑道的秩序。但一旦这个皇帝出现了问题,大家都用暴力说话,会有无数人死在街头斗殴中,也会有无数女人被迫卖身甚至出卖自己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脚盆鸡不会混乱那么多年,这些年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上杉越很平静地问。
源稚生默然不语,他未必没有这个意思。
但他无法指责上杉越。
如果是他领导的家族里有个下属杀死了他的母亲,可能他会做得更绝。
也或许,他会为了大局选择隐忍不发。
“因为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所以反而想要自由吗?”上杉越懂了,“那你应该明白,如果你想获得自由,你需要有一个足够优秀到替代你的后代。”
“你走了,但没有继承人,混乱一样会继续。”上杉越说,“无论你选择的管理者再优秀都没用,皇血带来的尊容不是优秀的内政手腕可以替代的。你应该很清楚,橘政宗之所以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找到了你。”
“没有你这个少主,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蛇岐八家真正的大家长。”
“可是所有家主都很尊重他,他确实掌管着蛇岐八家的实权。”源稚生反驳道。
上杉越蔑然一笑:“那么你觉得,在我这个烧了家族神社的罪人与他之间,那些家主会选谁?”
上杉越才是本家内三家的嫡系血脉,就算他犯下再大的过错,他的血统没有错,他的实力没有错,他就不会有错。
橘政宗的确为了家族“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可旁系血脉,实力弱,就是他的原罪。
脚盆鸡这个慕强的国度,自然也会敬佩橘政宗的“强大”,但他们守护的秘密,注定了他们选择的只会是上杉越。
上杉越可以选择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没人会来打扰他,甚至会有人隐藏在暗中主动帮他解决麻烦。
源稚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上杉越和祖父都会成为种马被家族圈养了。
这就是……皇血的地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