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通河道、拓宽峡口、高处开凿、低处引流。”
李炎口中重复着白瑾的话,眸光生亮。
这十六字治水之法总结得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实在想不到在这乡村小县里居然能有如此颖悟绝伦。
李炎问道:“你以前曾学习过治水吗?”
白瑾如实回到:“学生启蒙较早,自幼便对旁类杂学十分感兴趣,曾有幸阅读过师傅二十多年前的治水随笔。”
“难怪了,难怪了。”
白瑾寥寥数语所展现出来的学识和天赋远比自己十几岁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这样有才学的人,怎么自己以前从未听闻过?
李炎也不便深入探究白瑾的身世,只当他恐怕是什么世家大族没落的子弟,流落到永安县,他欣赏的是白瑾这个人的才能,而不是他的过去。
“你且再与我说说你这十六字的看法。”
李炎做了个请的手势,白瑾依礼在李炎下首坐下,随后向李炎说起自己的见解。
“学生以为,治水重在疏和堵二字,就以永安县为例,城西临靠曲江,城北至城东依山,地势较高,但城南地势却远低于江面,若是遇到暴雨山洪等情况,极有可能会导致城中江水倒灌,从而引发水灾。”
李炎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赞同道:“永安县其实每年都曾有洪灾,只是这些年蜀州遇到强降雨的天气较少,除了城南几个商铺民居会被偶尔淹一次,还没有遇到过大面积的洪灾。”
李炎为白瑾倒了一杯茶,白瑾颔首接过,李炎接着道:“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发现了永安县存在水灾风险,曾经向县令提议过加高堤坝,或是修整河道内的泄水障碍物,可惜被县令驳回了。”
白瑾皱了皱眉,如此劳民伤财的事情,想来那县令也是不会去做的,更何况永安县的水灾并不严重,以县令来讲,远没有到大兴土木的程度。
见白瑾神色冷肃,李炎反而十分轻松的打趣到:“早先我就曾劝过你,这治水之事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没有权势,是做不成的,如今方知艰难险阻,打算退却吗?”
白瑾目光坚定,语气十足的决绝:“绝不。”
李炎一顿,随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豪迈道:“好,有我当年的风范,不愧是我李炎的弟子。”
李炎这一夸,也不知道是在夸白瑾还是在夸他自己,不过白瑾却顿时觉得轻松了几分。
李炎笑够以后,又道:“永安县如今并不受水灾影响,想要说动永安县令修建堤坝只怕不是易事,你可有其他想法吗?”
白瑾点头道:“学生还真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得师傅指点一二。”
“且说来听听。”
“学生家住陆家村,背靠云岭山,山中有一处泉瀑自西而东流入暗河,学生探访过周边几个村,皆是十分缺水,能种水稻的农田十分稀少,若是遇上连日曝晒天气,田中水分便会急剧减少,百姓们只得通过进山里或是村口的小溪挑水回来灌溉的方式种田,这样不仅加大了劳动力,更让很多村民直接放弃了种植水稻,学生心中有一个想法,希望能从山中引渠入村,灌溉农田。”
李炎闻言起身进到书舍之中,随后拿着笔墨纸砚出来,将纸铺在石桌上,对白瑾说到:“你将山中地势与陆家村的地理位置画出来看看。”
白瑾接过笔,便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样子画了个大概。
白瑾上次进山还是陆霜霜陪着唐蕴去抓野鸡那次,那处泉瀑他虽然有留意,但毕竟没有经过正规的实地考察,因此画出来的图稿并不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