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燃歌见米豆半天不愿意说,也没有再勉强,只是一霎间,米豆看到主子的玉容过了一丝苦笑。
“米豆啊,”鹿燃歌身子前倾,去摸了摸那跪在面前的米豆的脑袋,闪烁着双眸,嘴角含笑,“莫要跟着我了,我跟容夕……一条心了。”
听到这里,米豆感到心态崩塌了,她跪坐回地板上,鹿燃歌轻轻收回了手。
怎么可能?
白贤王如此阴晴不定,且拆散了小姐和先生,过去对女子也是狠毒无情,止不住哪日嗜血之习复发了又要加害于主子,这主子现在说变就变了?
“米豆,我从小孤苦,与姐兄相依为命,可是如今……连姐兄也……”鹿燃歌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起玄邸和竹苑的人一直以为苏琴就是她姐兄,便轻叹口气,“姐兄亦是不闻世事,将自己关在那山脚下,大门不出的,我现在已经是容夕的人,听闻青衣也有了心仪女子……米豆,莫要再对他与我抱希冀。”
米豆眼眶中流泪不止,圆嘟嘟的脸颊上满是湿迹,她跪走到了鹿燃歌膝下,双手抱着鹿燃歌的腿:“小姐,小姐难道忘了先生对你的承诺么?无论你发生何事,只要你再忍忍,待他大事将成,定会将你接回去!”
鹿燃歌环视了一眼空旷的屋子,还好无人,这丫鬟总是藏不住事,任着性子来,若是传到了容夕耳里,就算她今夜再如何努力取悦他,也不一定能保住米豆的性命了。
她拧眉,想起昨个夜里容夕宁愿头痛欲裂,都不愿与她共枕,甚至如往常一般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望着她的爱恨交织的眼神,似是她真的曾做过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似的。
而这一切,皆是因那七哥身边的苗大人,与陆青衣长得十分相像而已。
但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又将她揽进了怀里,他安静了好一阵子,才下了床,去那塌上,背过身子呆了一晚。
“还未发生的事,不必过多去憧憬。”鹿燃歌展开了眉,笑中带着怜惜,她望着米豆那张圆圆的充满稚气的脸蛋,她才十四而已,却比自己要勇敢得多,这一生活到现在,似是自己从未勇敢过。
“小姐,呜呜……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先生,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米豆这下将主子抱得更紧了,鼻涕眼泪都往那淡翡色的金丝蚕衣上擦去。
鹿燃歌望着米豆,心事重重。
昨个夜里回到万家客栈时,便见着米豆和晚月竟早已上床就寝,二人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定是偷偷干了什么坏事,她垂眼见着二人的鞋子上有些湿,晚月床头还挂着清河城北夜市才能买到的玻璃香囊,便猜到应是米豆带着晚月跟踪了她与容夕。
“你叫我如何信你?”鹿燃歌从袖中取出了那只晚月床头的紫色玻璃珠香囊,“昨个夜里回来之时,容夕带我去逛了那北夜市,当时路过香店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此物只有北夜市的鲛族香店才有。”
米豆抬起头,张了张嘴,心里开始痛骂那晚月过于贪玩,太不争气了,但一想到那小妮子已经被自己毒进了苗府,就心虚地原谅了她。
“小姐,”米豆思忖半天,只好说了实话,“昨个夜里米豆担忧小姐安危……故拉着晚月出来跟在了主子身后,雇了艘船,到了那三层阁,就再没有进去了,毕竟……毕竟有人把手。”
“但你还是见到了苗大人不是?”鹿燃歌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你见无法跟进那楼内,又怕打草惊蛇,便带着晚月去附近的夜市逛了逛,期间,你一直在观察四周最高的那幢三层阁,阁顶为镂空,故看到人影消失,便往这边奔来,躲在暗处看到了出来的苗大人?”
米豆听的目瞪口呆,虽说中途自己有试过叫晚月把门卫引开,但屡次失败,其余的,跟主子所推测的几乎没有出入。
“主子,米豆知错了……”米豆跪退了两步,朝鹿燃歌大大作了个揖。
“米豆啊,”鹿燃歌甜笑着,“若你想留下,就去晚月床边跪着直到她醒来吧。”
“诺。”米豆瘪着嘴,眼角含泪,叩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