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劳马大哥了。”陆青衣朝马渊作了个揖,久久没有起身,只见马渊点了点头,两脚一夹马肚,那黑风便像闪电般将马渊带离了玄邸。
陆青衣坐在忘川廊内,听闻那脚下从山涧流过的溪水,不禁紧皱眉头闭上了眼。
他烦闷,惊厥,因为刚才云府的姑娘又来玄邸了,他本以为云诗瑶是要找玄祖算姻缘,却没料到马渊直接将这姑娘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害怕她那张脸!
那张让他一见到,就会心中滴血,浑身颤抖的脸!
“今日云姑娘来玄邸,未找我算卦,倒是给你递了口信,甚是有趣,”苏琴站在一旁拨弄着从框景中伸进来的桃木枝,“看来上次我跟她算的不日便能遇到有缘人,甚准。”
陆青衣眉间更加紧蹙了,他沉下了喉咙,声音依旧如轻羽:“只可惜阿姊算错了,我不是她的有缘人。”
“你似乎惧她?”苏琴笑了笑,松开了桃木枝,只见那枝叶轻轻弹回了框景之中,又伸了回来,“我以为你只会对鹿燃歌有特别的情绪反应。”
陆青衣缓缓睁开眼,他望着忘川廊的远处,似是看不到尽头:“云府姑娘长相,神态,性子,都似是我的一位故人。”
苏琴愣了愣,连忙坐到了陆青衣的对面,眼里满是期望:“故人?我以为你只有姚乐儿一个妞了,这么说云诗瑶也是你过去穿越时遇到过的女子?!”
他耷拉着眼皮摇了摇头:“不,她不是。”
苏琴刚要追问些什么,陆青衣却拂袖,用手撑着额头,她看出了他的烦闷,了解他的性子,便不再强问。
思忖许久,她沏起了茶:“其实,最近几日我想了许久,已经打消了回去的念头了。”
“为何?”
苏琴轻叹口气,愁容满面,但一想到自己若不掏心掏肺,这面前的臭小子嘴里也难撬出什么:“我是一个,在我的世界里,被所有人认为有精神病的人。”
“精——神——病?”陆青衣抬起了眼皮,舒展开眉头,他从未听过这个词。
“怎么说呢,”苏琴苦笑,手里又研磨起新茶,“在他们眼里,我是个疯子,就如同我现在所作所为,本已沏好了茶,却又拿出新叶折腾,旁人以为我有病,他们觉得泡完了茶下一个步骤必须得是喝茶,但此刻我就想磨新叶,他们觉得这便是强迫行为。”
陆青衣凝视着一脸心灰意冷的苏琴,不忍劝慰道:“我似乎……能懂一些,但阿姊虽然偶尔神秘兮兮,但不至于疯癫。”
“呵呵,我等了一个失踪的男人十年,十年啊!”苏琴无奈地哈哈大笑起来,似是眼角出现了些许晶莹的色光,“你可知在我们那个年代,与我一般痴情的人,不会再有了!年轻男子,好色懒惰,年轻女子,物欲旺盛!一个手机软件就能让他们解衣相见,行夫妻之礼!第二日,尚还能与自己的伴侣谈情说爱!”
他微拧着眉,看着坐在对面震怒而又悲伤的她,对她所言感到一阵惊奇,但一联想到那些喜爱去烟柳阁的男子,便觉着这世事即是如此,无非众人以不同方式放荡罢。
他犹豫着,伸手上前,隔着自己和她的衣袖,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我能理解阿姊,一年时间里,我穿越了快四十次,不厌其烦…也只为她一人…不过好生奇怪。”
“有何奇怪?”
“我记得,阿姊说我在你的朝代沉睡了十年?”陆青衣手托着下巴,“这十年,我为何未老去?”
苏琴一惊:“你是否见过那类似墨石的石板纹?”
陆青衣回忆起三岔宫内进入车马轮筛选朝代时身边似漩涡般掠过的黑色飞石,点了点头:“是车马轮里的飞石……但,我只去过三岔宫一次,后来就再也找不到雪林了。”
“我是在三岔塔外挖出的那块石板……上面是……”苏琴想起了鹿鸣公主在黑色石板上刻下的血字,忽然想起了更奇怪的事,“你可知鹿鸣公主是何人?莫不是鹿燃歌?”
陆青衣望着满脸好奇的苏琴,微微张了张嘴,他感到眼眶里有些酸涩,便连忙起了身:“我要去宫里一趟,阿姊保重身体。”
苏琴莫名其妙地看着匆忙离去的陆青衣,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她方才都已将自己精神有问题的事都告诉他了,他却丝毫不慌,也不感兴趣,嘴依然闭的严实,一提到鹿鸣公主他就弹射式地起了身。
看来这凉州,必须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