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又说着:“郑晓春同志说没有和您一家人亲自道别,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我们就趁部队不忙的时候,请司机班的同志带我们过来看看。”
赵永水和方淑芬连声说着“感谢、感谢”。
寒暄过后,郑晓春仍是很不好意思,就对赵永水说:“我当时就模糊着听到了赵叔叔在喊我,可是我当时实在睁不开眼睛。真是对不起!”
赵永水大笑着说:“郑晓春同志也太客气了!这样还说对不起吗?”
郑晓春笑了笑,再对赵永水说:“赵叔叔,我们在这个场合,就不要称呼同志了,显得太拘束。”
赵永水和李德发等人又是笑了一阵,再问他:“那么,你说怎么称呼合适呢?”
郑晓春赶紧说:“您就称呼我小郑,晓春,都可以。”
赵永水笑着说“好”,方淑芬连忙说:“刚煮好的面条,不吃就坨了!”
郑晓春和班长,以及一位部队司机还要拒绝,赵永水板着脸说:“你刚说不要拘束的。”
郑晓春冲班长看了看,班长不禁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主角,还看我干什么?应该你决定才对!”
郑晓春“嗯”了一声,就笑着对方淑芬说:“阿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他就把自己和班长手中各自拎着的一盒点心、两瓶酒、一网兜桃子,交到了方淑芬的手里。
赵永水夫妇客气几句,郑晓春和班长说“这点小礼物算不了什么,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赵永水只得收下,方淑芬忙着给郑晓春等人盛面。
李德发等人见状,赶紧起身告辞。赵永水挽留不住,就送他们到了院子外,再赶紧回来招待客人。
李德发与何必达并肩走着,两人一时无话。
天色仍亮,但是一大块乌云,已经缓缓地移动过来。何必达仰头看看,更觉得此时气氛压抑。
想了想,他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永水家的日子,真是好过多了!吃个面,就着咸菜、啃个黄瓜、吃瓣儿大蒜、加点醋也是一顿。他们家吃打卤面也就罢了,还搞了三种卤!这不是显摆吗?”
李德发毫无表情地抽着烟,冷冷地说:“你馋了就去蹭一顿,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没看他们家来了客人吗?”
“呵呵,我哪有那个脸皮去蹭吃?”何必达自我解嘲地笑着说完,想了想再继续说,“他们家来客人不假。可他们是先做好了三种卤,才来了客人的。”
李德发瞥了他一眼,再不屑地说:“人家要是没有先见之明,能有那么大勇气去做那么多事么!”
何必达连连称是,随后就明白了李德发这是在嘲讽自己目光短浅。不仅如此,要是多想想的话,李德发的这话里,更有嘲讽何必达胆子小不说,气量更小,看不得人家过好日子。
“我不是说大家逗得跟我们家一样,熬白菜、贴玉米饼子。”何必达勉强解释着说,“我的意思是说,别太过分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德发就站住了脚,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们家总吃熬白菜、贴饼子吗?”
何必达被盯看得心里慌乱,暗自担心自己克扣生产队社员口粮的事,被他发觉。
口中嗫嚅着,何必达勉强说着:“呵呵,这倒也不太多。”
“嗯,我说咱们小队长,也不至于让我给你发救济粮!”李德发说着,再迈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