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小画舫,驶入水上市场,风驰电掣地往前冲,荡起的巨浪震的小船差点翻。
白欢怀里的零嘴散了一地,弯着腰堪堪住保持平衡,突的又来一阵剧荡,平衡力瞬间失衡,眼瞅着就往水里栽。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由于惯性,白欢背对着北泠直直往后倒,北泠条件反射地去搂她的腰。
结果,就结结实实地坐了个满怀。
坐在人大腿上的白欢:“……”
北泠只想阻止她落水,着实没想到竟有意外“惊喜”,一怔后,搂住想起身的怀里人。
一本正经道:“水面太晃,此时起身很危险。好朋友应该做的,不必谢。”
白欢:“……也行,来,我抱你。”
“太危险,不好起。”
白欢开始挣扎扭动:“朋友,我不怕危险,我谢谢你,你放开我。”
话落,白欢感觉她朋友浑身一僵,语气也有些古怪:“……你别动。”
“你放开我,我就不动了。”
自作自受的御贤亲王,僵着一张脸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将怀里人拎起,扶着她的胳膊以防跌倒。
白欢明显感觉到北玄玉在闷声叹气,狐疑道:“你咋了?”
“没什么,想去水里游个泳。”冷静一下。
动荡不安的水面终于回归平静,白欢也没多想,随口道:“这水看着挺干净,实则垃圾一大堆,回家再泡澡。”
提到泡澡二字,北泠突然觉着他此生最驾轻就熟的事不是打仗,而是那一个多月同床共枕的日子里,在她睡着后,在屋子里小隔间无数次地泡凉水澡。
都已总结出不同程度的不平静,用何样的水温,能快速让自己平静。
痛并快乐着,大抵如此。
好在今天晚上便能彻底结束泡凉水澡的行径。
只可惜,御贤亲王可能没听过一句话: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买完肉饼,二人在水上市场逛到天黑,在独特的水上客栈用过晚膳,之后去陆地逛了会街消食,晚上八九点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各回各房间。
在洗澡时白欢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再美滋滋地感叹,今儿能独享大床。
睡觉时依旧没意识到,直到凌晨一点,她睁着眼顶着黑眼圈,终于意识到了。
白欢虽在哪里都能存活下来,大环境下的适应力、生存力强悍如斯,但有一个小缺点——对于某些习以为常的小习惯,猛地脱离后,会十分的不适。
就好比刚来这里时认床睡不着,就好比身边突然没了清列草木味,没了北玄玉这个人形抱枕,没了北玄玉给她暖被窝,她,失!眠!了!
眼皮子困到在打架,可就是辗转反侧,感觉哪哪都不对,怎样都不能入睡。
凌晨两点半,白欢提溜着枕头,披散着头发孤魂野鬼似的飘到北泠门外。
每每想抬手敲门,每每都觉着这样不合适。
一而再再而三地转身,再几次三番地折回来,如此纠结半个小时,自尊心跟豁出去还没分出胜负,门“吱呀”一下先开了。
北泠倒睡得着,只不过没有白欢在身边,回归到警惕敏感的睡眠状态,即使她脚步很轻,也早在半个小时前便醒了。
他认得她脚步,便想看看她要做什么,结果就足足听了半柱香,周而复始走开走来的脚步。
到底没忍住,打开门一看,便看见他家猫真“炸毛了”,头发被她抓成鸡窝,眼里盛着未褪的窘迫:“额,对不起,吵醒你了。”
北泠一瞥她的枕头:“怎么了?”
“……今夜凉风习习,想赏个月。”
北泠一挑眉稍,微笑:“好,那你慢慢看,晚安。”
眼瞅着门要关上,“等下!”
白欢低着头,窘迫地摸着脖子,吞吞吐吐道:“那个……”
猛吸一口气:“不磨叽了,我摊牌了,没有你这个人形抱枕我睡不着。朋友,收留一晚行不行?明天我让圆圆帮我配点安眠香。”
北泠靠在门框上,递给她一个许久没有看到的熟悉眼神。
白欢答应的无比之利索:“行,一件事!”
北泠看着他家猫火速躺在床上朝他招手,以痛并快乐的心情走过去躺下,被她摁在怀里,没三秒就听见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北泠睁着眼一叹,稍后又得去洗凉水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