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顺着白氏憔悴瘦黄的脸落到枕头上,打湿了一大片。
纵使她什么都没说,但没了男人的凄苦,被婆婆打骂嫌弃的委屈,找不到盼头的绝望,已全然折射在那张瘦骨嶙峋的脸上。
对农村女人来说,男人是天是顶梁柱,大事小事全围着男人来,在没了男人后,独自顽强地带着孩子过了几年,要不是四两银子被抢,家里所有的东西被夺,怎会让一个坚强的女人失去生得希望?
白欢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语气过重,轻声道:“白大嫂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二丫那么可爱那么乖,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吗?”
白氏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啜泣道:“我咋会想?可真的过不下去了,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这时,二丫捧着一个水瓢过来,含着眼泪跪在炕前:“娘,你喝水。”
白氏泪流满面地摸着二丫的脸:“丫儿,我苦命的丫儿……”
“呜哇……娘你别哭了,俺没有跟村里人要东西,俺乖。”
白氏心里直发酸,探着身将闺女抱在怀里。
白欢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一股小火苗直往上涨。
她无法认同儿子跑了,就把账算到儿媳头上的扭曲三观,也不能理解人咋能这么畜牲,竟想活生生搞死自己亲孙女。
起身就往外走,北泠默默跟上。
走到前院,中气十足地一吼:“钱氏哪个,给老子滚出来!”
其实在二人走前院时,钱氏就注意到了他们,惧那镖师的气魄,更怕北泠那张凶神恶煞脸,躲在堂屋里没敢出来。
只敢趴在门上的窟窿洞,拿刻薄的倒三角眼往外望,一边骂白氏,那晦气扫把星,竟跟大城的人有关系!
这会子她儿子在地上干活,家里就她跟大儿媳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孙女在,面对气势汹汹的二人,心惊胆颤地将门闩牢牢栓住。
白欢没什么耐心,径直走向堂屋门,冷笑道:“三个数不出来,老子就把你门踹了!一!”
刚数到“二”,钱氏就拉开门闩,被白欢的话激得火冒三丈,哪里还有什么惧怕,吐了口唾沫,叉着腰就骂:“是不是那扫把星让你来的?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刻薄的倒三角眼不屑地盯着白欢:“大城来的又咋,闯进俺家门还要杀人,青天白日有没有王法了?再不滚我就报官!”
“我不多说废话,把那四两银子如数奉还,不然,我今儿还真就没王法了!”
四两银子戳中了钱氏的命根子,眼一瞪,尖酸刻薄的声音尖锐刺耳:“还?还你个浪蹄子!她把我儿子给气走了,我没把那俩赔钱货打死已经够仁慈了!她嫁了我家门我想打她就打她,我要她死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拦!”
北泠眸子倏地变冷,“噌”地一声拔剑,对准钱氏喉咙。
钱氏瑟缩了一下,继而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拍着大腿干嚎:“哎呦,快来人啊!大城来的土匪青天白日下要杀人了!仗着我家没男人在,都来欺负我孤儿寡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