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刚放晴几日的老天,似乎又要下暴雨了,这夏日气候,总是这样。
白苒和宫青临,正坐在马车上,行驶在戎城通往锦州的官道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殿下,戎县这次的暴雨和洪水以前常见吗?”
“不常见。自我出生后,还没发生过。”
“哦,那看来这次纯粹就是天灾了。”
“南河坝上游的朱家坝工程有问题,当年修堤坝的那拔人太黑心,拿劣质沙石填了堤坝底部的裂缝,主要定桩木发现腐朽也没及时更换。”
宫青临没有说戎城县令是为了省银子给朝中某些重臣送生辰礼。虽然一直知道朝中那些龌龊事儿,但这次自己暗地里一查,查得自己心惊,没想到这南风官场如今已经从上到下烂成这样。
买官卖官,须溜拍马,中饱私囊,排挤真正有才华的人士,至于国计民生,通通排在他们的一己私欲之后。
这戎县这一拔人,这次是难逃惩罚,可是牵起滕滕带起叶,却无法带起所有根,那些根,父皇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只是这背后牵扯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短期内是没法动的,只能徐徐图之。
而更让他震动的是,其中的根,有些就是他那几个好皇兄好皇弟。他们的胆子大到连给西北边关的粮草费,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都要捞一把。
今后如果是这样的皇子继位,南风老百姓还有啥好日子可过,南风还有啥未来。这皇位,看来他不争也不行了。
“哦,那就是人祸了。”白苒咋了咋舌。
“这次的溃堤,也不完全是人祸,南河坝去年新修的,我有全程监督这个工程,修筑过程,并无问题,所使用的材料和施工标准均合格。只是,按照现在的技术,如果遇到几十年难遇的特大洪水,能不能扛得住,就看老天了。”
宫青临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凝固沙石的材料能更牢固些,就好了。”
“材料?你们都不用水泥吗?”白苒突然想起上次去看堤坝抢修时候,似乎士兵们用的是什么糯米浆来混合沙石,好像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那种水泥材料。
“水泥?”宫青临诧异,“那是什么材料?”
“一种替代糯米浆的水硬性胶凝材料,在水中能增加强度,主要是做建筑材料,起到提高强度的作用。如果你们的堤坝能用上水泥,应该可以大大提高抗洪水地震之类自然灾害的能力。”
“小丫头,你会造水泥?”宫青临试探着问。
“应该能,不过得等有条件时候我试试看。”白苒在脑子里搜索了下水泥的各种型号和适用条件,以及制造工艺。
按这个时代的条件,制造出普通水泥问题倒不大,就是不确定是否可以弄出适用于水下工程的。不过就算是普通水泥,效果也比现在的糯米浆这些好太多了。
“小丫头。”宫青临迟疑了下,声音低沉,道:“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白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开口作答,她在思考着如何回答。
宫青临暗暗心惊,这样的材料,闻所未闻,别说南风,整个大陆,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材料。
他忽然就想起了她平时总是冒些他听不懂的词汇,想起她和这个时代女子的各种不同之处,想起沂蒙地动那事惊动了宫里,想起那他未曾吃过的什么蛋糕,想起那次从皇宫出来,看到那漫天焰火时的初见惊艳,再想惊心。想起她那什么3d立体画。想起上次她提出的沙袋堵洪水,想起她在灾后提出的各种成熟细致的救灾方案……
可是宫玥却好像从未对这些表现出一丝诧异,似乎习以为常。甚至那顾西洲,也故作淡定,从不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