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里,似乎温度也在不断上升,这让众人越发感觉干渴,感觉脚下的黄沙愈发沉重,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众人又热又渴又累,不断有人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似乎黑了下来,温度急剧下降,在沙漠行过军的众人都知道,沙漠里中午可以热死人,晚上则可以把人冻死,这样的天气,让漠北某地的甜瓜无比甘甜,所谓早穿皮袄午穿纱,晚上围绕火炉吃西瓜。
上一阵还在渴望吃甜瓜解渴的众人,这一刻,却无比希望围到火炉御寒。众人呼出的气息,化成白雾,又迅速凝结成冰渣子。有人承受不住这股酷寒,噗通一声,倒了下去。这一声噗通,迅速传染开去,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一片。
城楼上躲在垛口和暗哨里的守军,偷偷探出头。只见城楼前的空地上,北辽军反复地在原地绕圈圈,带起地上铺的一层薄薄的黄沙飞舞,时而似乎热得脱衣,时而似乎冷得发抖,时而眼神迷茫,时而眼神恐惧。
城楼守军互相瞧瞧,再望望城楼正中坚挺又飘逸的背影,眼神震惊,顾都尉究竟做了什么?这城下的北辽士兵,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正在经历什么?他们不敢乱揣测,也想象不出背后乾坤。
离顾西洲最近的一个守军小兵,细心地发现,顾都尉肤色似乎比平日更白了些,额头还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那掐起奇怪姿势的手指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
城下,呼延祈也被困阵中。对中原那神秘莫测的阵法,他虽不懂,却略有耳闻,想起父王曾经讲过,中原阵法虚虚实实,非心智坚定的智者兼勇者不能出。
这被困这么久,也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攻击,看来这阵法是虚幻的,只要无视它,就对自己造不成实质性伤害。心里一定,遂命身边众人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摒弃掉所有的胡思乱想。
阵外,还有三分之一的北辽士兵并未入阵,因为阵法范围装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这部分士兵,头脑是清醒的,眼神是明亮的。此刻,晶亮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前方的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但,也只能呆呆地看着,因为所有将领都冲在前面,此刻正在前面带着队伍用他们无法理解的轨迹来回巡走。
难道,这是大王子新创的什么兵法,可是出发前,没听说要在城门前练兵啊。大家大眼瞪小眼地,就那么看着,没有统帅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行动啊。
阵内的众人,从白天到黑夜,从酷暑到严寒,又从黑夜到白天……就这样被困在阵内。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顾西洲的脸色,如雪色一样白,额头的细汗变成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滚落下来。那看起依然挺拔的身姿,却在微微颤抖着。汗水滚进眼里,模糊了视线,他露出一丝苦笑。
终究还是坚持不了那么久啊。
身子像被压上一座大山,浑身似被重重的齿轮碾过,痛到每一个毛孔里,毛孔里,又似有无数虫子在嘶咬着,在啃噬着。
借了多少天地之力,就得承受多少对应的冲击。自己,终归是实力太弱,有负大将军重托啊。
顾西洲手型逐渐涣散,身子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