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青点了点头,说到:“先给你说一下我的思路,你找一下有没有什么纰漏。”
胡来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首先,我要标出各个商户所在的方位,然后根据账本上的信息,将不同商户之间的账目往来标清楚,就能找到哪里有问题了。”
胡来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寻青,问到:“就这?尔打算就这么就能算出来哪家有问题了?一般商户之间哪里来的账目往来,都是靠着百姓,钱财才能流通起来的……”
不能胡来说完,寻青就将她打断:“我知道,所以说,很难算,不仅得考虑和外州的商业往来,还得把百姓纳入考虑的范围,所以只能粗略计算,但我能保证,最后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千两,但天行布庄的案子,连带着织工和织机,不会低于一万两。”
胡来摇了摇头,她可没有学过数术这东西,最多也不过是跟国师学一学下棋,虽然已经活了八百多年光阴,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道之上了,这些东西,她一听就是一脸懵。
“那吾就不打扰你了,先睡了,尔估计也得个安静的地方,周围的声音都替你屏蔽住了。”
“早点睡,今天先试试,抄完了让离阳和余月一丝帮你算。”
说罢,胡来便扑到了那一张大床上,这几日两人都是睡在一起的,不过是胡来要这样的,寻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这狐狸睡觉老实,沾到床上就是呼呼大睡,一晚上连翻身都不带的。
过了许久,胡来已经安恬进入梦乡,油灯灯火仍然摇曳,让人忍不住觉得风烛残年这个成语造的实在是妙极。
胡来不知做了什么梦,半夜之中恍然惊醒,再抬头看一看,透过窗户,已经有点点晨光照射而来。
轻轻把脑袋从被窝里边探出来,这时候寻青应该也在熟睡之中,怀里应该正暖和,此地气候已经和阑田有些不同,正靠近大山,所以清晨时分也有些凉意。
轻轻向着寻青本来应该在的地方靠了一靠。
但这边的被窝似乎还是凉的,也没有那个熟悉的带着些女子特有香气的味道,胡来伸了伸手,这才发现寻青并不在这里。
恍然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那盏昏黄的油灯还亮着,灯油已经见底,旅馆的桌子上,满是废纸,地上是一地炭笔被削过产生的木屑,而寻青的头,已经隐没在了那一堆账本之中。
胡来便轻轻踩了平时穿的那双绣着个狐头的布鞋,是药婆仿着胡来本来的样子绣的,穿上了一身单薄的衬衣,蹑手蹑脚走到了寻青身边。
炭笔仍然在纸上摩擦着,寻青仿佛正在算着什么数据。
而面前的那张大纸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数字和箭头,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张张蜘蛛网重叠在了一起,让人看着直头痛。
寻青炭笔重重一落,划出一声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哗”的一声,将一个数字标在了贾家引出的那条如蛛网中心辐射而出的线头上,又盯着那张不知道画了多久的北城的图纸。
地上,光是演算的稿纸,恐怕都得有数百张。
“尔昨日,昨日一夜未睡?”胡来用手在寻青眼前晃了晃,问到。
寻青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无妨,无妨,城北的贸易往来,我已经整理地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把旬州州城内和其他三个方向的集市数据合并在一起,就差不多了。”
“尔可真是固执,昨天整理一些,再留一些后面再做,别熬夜。”胡来摇了摇头,无奈说到。
“感觉上来了,停不下来……”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此时的寻青却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子上那张图,她压根看都看不懂,不过大概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该是一个在学堂只呆了一个多月的学童能干出来的。
寻青可能天生便是干这些事情的料吧,这个刚刚到豆蔻年华,却已经显得意气风发的女子,将来又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胡来拭目以待。
轻轻把寻青手中紧握着的炭笔拿了出来,胡来叹了口气,将寻青抱到了床上,替她脱了衣衫,将被子盖在了寻青身上,理了理寻青凌乱的头发。
而此时的寻青,仍未醒来,并且有一丝微微的鼾声。
“这娃娃……”胡来又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拿起那个分配好抄帐的商户的单子。
随后又变作了寻青男子容貌,也就是寻磬的模样,拿上了那一纸官府查账的文书凭证。
房门轻轻关上,还留下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术法神通。
胡来将寻青平时戴着的那根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头上,整了整容貌,学着寻青的样子行了个拱手礼。
“那今日,吾便去抄帐本吧。”胡来对着房门之内笑了笑,满脸宠溺,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