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那些被拴在树上的角羚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其中有几只角羚极力拉扯,终于扯断了树枝迅速跑开;
洪锅被吓得魂不附体,他与巨兽四目相对,只觉得那巨兽的瞳孔幽然深邃,杀机无限,看的人既恐惧又眩晕……
“快走啊!快走!”
洪锅挥舞皮鞭,使劲抽打着胯下那瘦弱的角羚,但这角羚不仅身子弱,脑子好像也不灵光,不知道是不是被巨兽吓傻,慌乱的只知道原地打转,不知逃跑。
远处的巨兽迈步而来,愈来愈近……
“妈妈的!死畜生,早该炖了你!今天爹要被你害死了!”
洪锅心中咒骂着身下的角铃,豆大的汗珠从两颊滑落……
“噔噔!”
忽然,洪锅心口绞痛,一阵巨颤,便感觉贴胸的月牙吊坠突变得灼热无比,一股暖流由其上注入心窍,进而迅速向四肢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一阵蓝光由月牙吊坠散发而出,随着那股暖流向洪锅周身蔓延,直至将头部以下的身体全部包裹;
接着,洪锅只觉得全身僵硬,脖子以下都不能行动,随即骨头咯咯作响,四肢胡乱摆动,在角羚上做出很多滑稽的姿势,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突然替代了他,接管了身体……
“我的……左手?!”
洪锅不受自己控制的左手猛然抬起,张开五指,摁在身前瘦弱角羚的头顶上,蓝光莹莹,由洪锅左手散布至角羚全身,将人羚一齐笼罩;洪锅仿佛觉得周身那股暖流继续扩散,瞬间流侵入了角羚全身,将那角羚与自己合二为一,自己甚至都能感受到角羚内脏及经络的起伏及跳动,仿佛就在感应自己的身体一般……
接着,那角羚双目翻白,四蹄一蹬,如离弦之箭,好似傀儡般被人暗中操控,发狂地奔跑起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洪锅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见猎物逃窜,那巨兽自然不甘,它张开大嘴,喷出一股强烈的冰霜,直奔洪锅而去,它想像之前那样将猎物冻住,再拖回洞中,慢慢享用。
就在那冰霜快要触至洪锅时,那角羚却突然垫步右转,将冰霜躲开;紧接着,又一股冰霜袭来,角羚则又来了个急刹转向,将次闪避,载着洪锅直奔林密处跑去;
见冰袭不成,猎物渐远,那巨兽便忙挪动着巨大的身体追了上来,将挡在身前树林又推倒一片;
轻巧灵动的角羚奔速奇快,在林间穿梭,游刃有余;那巨兽依旧横冲直撞地追赶,身前的断树残枝也越积越多,阻碍了它前进的脚步,被角羚甩出老远。望着身后渐渐止步的巨兽,洪锅转过头来,松了口气。
“呼!”
忽听得空中狂风驰来,洪锅只觉天色骤然变暗,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中;他连忙抬头一看:
“妈妈的!”
那不是什么乌云,而是凌空跃起的巨兽,此刻它正位于自己上方,马上便要泰山压顶,巍然而下……
“快跑!”
洪锅急的大叫,不能控制身体的他仿佛向着那股神秘力量喊道;
那角羚也似乎感受到了洪锅的恐惧,身子一沉,纵身一跃……
“轰!”
浓烟滚滚,尘屑而上,断木碎裂,满地狼藉,宛如小山丘一般的巨兽轰然落地,砸出一片巨坑……
“咳咳咳咳!”
坑外,骑在角羚上的洪锅被尘烟呛得咳嗽起来;
片刻之后,烟雾消散,看着没被自己压死的猎物,那巨兽显然有些恼火,
“呼~~~”
阴风呼啸,又是几阵冰霜袭来,直击洪锅,一击未消,再击而至,密集地向洪锅喷射着,将四围染成一片雪色……
而那股神秘力量却操控着洪锅和角羚,巧妙的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冰袭,奔跑中,那角羚分别经过东西南北四角,每经过一角,都会用蹄子在地面上飞快的画出奇怪的图案,好似符纹一般。远远地绕着巨兽转了一大圈后,他们又回到原点。
“奶奶的!绕圈干啥?怎么不逃啊?快!快!跑啊!”
无论洪锅如何催促,此时胯下的角羚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那角羚似乎是疲惫过渡,不堪重负,竟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口鼻流血昏死过去,并将洪锅半截身体压在身下;洪锅想要挣脱逃离,但脖子以下,却仍不听使唤。
不远处,巨兽望着倒在眼前的猎物,步步逼近,将如同猪吻一般,长满杂毛和疱疹的长嘴凑了过来,呼着腥臭的浊气,紧接着,那长嘴咧开,露出参差不齐,如钢钉一般胡乱交错的利齿,血污和粘液在口中凝结,从齿间滴垂而出……
洪锅被吓得魂不附体,他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忽觉裆内一热,屎尿齐齐流了出来……
“救命啊~~~~~~~”
满目疮痍的树林中,洪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叫……
却在这时,角羚刚才在东南西北四角用蹄子画的图案,发出白色光芒,冲向天空,形成四道光柱;光柱之间的平地上,符文骤现,亦发出耀眼的白光,与东南西北四处的光柱交织,形成一圈法阵,将巨兽圈在其中;片刻之后,阵内的符文化作发光的滕曼,将巨兽颈脖及四肢缠住,猛的拉向地面;
“轰~~~”
一个踉跄,巨兽四肢张开,扑倒在地,一时竟动弹不得,他口中喘着粗气,脖颈之上,血脉凸起,表情十分痛苦狰狞;
“噗!”
“嗷~~~~”
半空中,飘起一阵紫色的血雾,随风消逝,那巨兽大吼一声,痛苦地挣扎晃荡了几下,便平铺在地上,一动不动……
“敢杀我的兵!我干你祖宗!”
此刻,正站在巨兽头顶的村正愤怒地嘶吼着;
就在刚才,他手持“乌陨刃”从天而降,直奔那巨兽颅顶刺去。正中那巨兽额前肉瘤,将其一刀击杀……
原来先前巨兽攻击村正,将树林撞塌之时,村正眼疾手快,跃至一大石之后;断裂的树木落在大石上,形成斜角,村正便在这斜角的夹缝中躲过一劫;
之后,巨兽追击洪锅而去,村正发现一只逃散的角羚,便骑上它由树林侧翼远远跟随;
巨兽从天而降,砸出巨坑后,他发现一棵被砸飞的大树倒插于地,中间由断木托举,另一头朝天高高翘起,离地约有数丈。于是,他趁巨兽被法阵困住之时,催着角羚几步踏上那大树,借其势冲刺奔跳,在空中又再次借力,蹬离角羚,跃至巨兽头部,出其不意,攻其要害,实现了突击反杀,一招克敌。
“呲~”
片刻之后,由肉瘤喷溅在村正胸甲上的几滴紫色血迹,如强酸般开始灼烧,冒出些许紫烟,发出皮甲被腐蚀的焦臭味,,
“噔~噔~”
这时,巨兽额前的肉瘤青筋暴起,迅速地膨胀收缩,发出心跳般的颤动声。
“呼!”
压在洪锅身上的角羚突然飞出,将村正撞至半空,悬停在村正身前;
“砰!”
只听一声巨响,那肉瘤爆裂开来,从中弹射出一肉色的活物,飞向空中;
肉瘤内紫色的血液四面飞溅,将挡在村正身前的角羚尸体腐蚀得紫烟直冒,片刻之后,那角羚的尸体大半化为气体,剩余的部分被灼烧的缩成一团,纠结在一处;
老村正跌落在地,滚了几个跟头坐定,一团发出焦臭气味的黢黑物掉落在跟前。他定睛一瞧,才发现是角羚尸体,现已面目全非,不禁庆幸那角羚为自己挡了一劫,又再次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性命;
顺着角羚抛来方向望去,只见洪锅笔直站起,一脸惊讶的表情;
“洪锅!谢了!”村正说着,站起身来,此时的他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个平日里瘦弱无力的小鬼怎么突然有如此神力,将那角羚掷出异常刚猛的力道;
“村!村正!邪了门了!我……我手脚不听使唤了!”话音刚落,洪锅只觉那道暖流从体内散尽,退缩回月牙吊坠之中,瞬间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接着,他鼻下的皮肤微微一凉,才发现两道鲜血从鼻孔中流出,一股精疲力竭的倦意也迅速袭来,他眼皮重重垂下,难以睁开,仿佛在地头不眠不休地干了三天三夜的农活,全身虚脱得提不起一丝气力;
“嘣!”
伴随着一声闷响,洪锅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熟睡了过去,弹指间便鼾声如雷……
见此情形,村正并没有上前探看,而是谨慎地将乌陨刃横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哇……”
村正身旁,响起婴儿般的啼哭声;于是村正转头一看,发现声音原来是刚刚爆炸时,从肉瘤中弹射出的活物发出,此时它正侧着身,躺于地面之上。
紧接着,先前还是庞然大物的巨兽尸体急速坍缩,变成山羊般大小,再仔细一看,那怪物原来是只巨化的雪豚。
这雪豚全身毛白如雪,生活在高寒之地,与土豚是近亲,土豚即食蚁兽,也称蚁熊或土猪;其吻如猪,四爪有力,舌长而粘,极善于打洞和钻地,一般昼伏夜出,平时以蚂蚁为食;
村正双手秉持着“乌陨刃”,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踉跄地走至那活物跟前,终于看清了那团活物的样貌:
那活物身形甚小,扇动着两只肉翅,光秃秃如一拳大小。外形如同被拔了毛的,刚刚破壳而出的雏鸟。其周身肉色,叽喳乱叫,共生有九头,每只头上各长有一目,其中三只头醒着,其余六只头皆在沉睡。
那活物见村正靠近,化作一道绿光钻向村正口鼻,村正忙持乌陨刃横扫,一道白光扫过,将那绿光弹飞。
但见绿光坠地,渐渐退散,露出那肉色的活物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老村正见此物不祥,便取出火镰,升起一簇篝火,将那活物扔入火中燃烧。
只见那活物惨叫不止,其中一只沉睡的鸟头突然睁开眼睛,露出红色的瞳孔;那活物躯体膨胀得越来越大,在火中涨如皮球,突然炸裂开来,老村正眼明手快,后跳几丈,迅速躲开。隐约间一道火光跳脱而出,篝火即被炸灭,那活物渣都不见……
落日的余晖洒入林中,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望着巍然高耸的雪山,看着突生神力的洪锅与地上遗留的法阵,老村正不仅叹道:“山神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