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风厉,好在这些遍地的腐叶上都有着夜晚的露水,不用担心引起麻烦的火灾。陈婉英将陈七扶到火堆旁的大石上坐下,便要去寻些水淘米做粥。在一旁的王跳跳终于有机会不当个闲人了,就要跟着陈婉英一起,陈婉英没有拒绝,小胖子就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后。
温鲤看到只剩下了自己和陈七,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张口说道:“陈叔,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修炼者。”
陈七笑了笑,摇摇头:“我原来年轻时当过兵,修炼的东西都是军中传下来的锻体法门,军中强者如云,随便拎出来一个可能都不比我弱。不过我参军的时候,混的也不算太差,在江州赵将军下面当个百夫长。后来遇到了阿英她娘,刚好那时候梁文帝萧煜当皇帝,搞什么兵将分离、重文轻武,我就辞了军中职务回乡成婚了。”
温鲤感叹道:“世事曲折,如果今天不是陈叔,恐怕大家都命丧于恶滔天之手了。”
陈七似乎是想到自己刚入土的儿子,有些沉默,旋即又苦笑着说道:“江湖难测啊,小小的十里铺竟然也会有修行者,倒是温小兄弟才是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炼神的修行者,如果不是你今日扰乱恶滔天,我也很难将他一击毙命。”
温鲤摇了摇头,说道:“我这种同尘境的修行者,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
温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看向陈七说道:“陈叔,其实你这次压的镖,并不是镖车上的那些货物吧。”
陈七深色一凛,郑重的看着温鲤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鲤坦然说道,“我今天帮忙搬运货物的时候,发现镖车上的两个铁箱子非常轻,如果我没猜错,那两个箱子其实是空的对吧?”
陈七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没想到小兄弟这么仔细。”
温鲤接着又说:“阿英前几日给我的感觉,似乎和王跳跳并没有那么亲近,然而今日哪怕会身死恶滔天刀下,阿英逃跑的时候拼了命也要拉着王跳跳。如果陈叔跟我说的话是真的,作为镖师哪怕会死,最重要的也是把镖安全的运送到目的地,那么陈叔你这趟押的镖其实是王跳跳吧。”
陈七愕然,苦笑道:“真没想到小兄弟慧眼如炬,竟然猜到了王跳跳才是这趟要押的镖。实不相瞒......”
脚步声打断了陈七接下来想说的话,温鲤抬起头,发现王跳跳和陈婉英此刻正提着水走了过来。
温鲤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一起保持着沉默。对温鲤而言,镖到底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陈七一家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王跳跳今日也间接的救了自己,温鲤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好奇心作祟,而且他知道陈七和自己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一个人的品性很多时候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得出来,陈七从来没想过欺骗自己什么,自己也很信任他。
陈婉英看向沉默的父亲和温鲤,虽然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依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俩怎么不说话啊?”
陈七笑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多话要讲,搞得跟你们女孩子家家一样。”
陈婉英嘟着嘴,横了陈七一眼就跑到灶炉旁煮起粥来。
吃过了饭,陈七告诉大家,这里离汴凉城已经不远了,再赶一白天的路,差不多就能到了。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启程。
温鲤并没有像大家一样入眠,而是打坐冥想了起来。
突然一阵风穿行于幽深的林间,呼啸低鸣,温鲤侧耳倾听,这声音像是重物踩踏着地上的腐叶发出的。
他蹙着眉头望着密林深处,仔细分辨着那些嘈杂声里的细节,忽然他大声吼道:“有人!”
伴随着温鲤的一声大吼,三人全都从睡梦中惊醒,立即朝温鲤的目光处看去。
眼前的密林之中冲出一匹乌黑的骏马,而马上的人在这匹良驹冲出密林之时,两腿一蹬,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整个人在半空中横了过来,然后一脚踏在身后的树上,借着这股力,飞速的朝温鲤这边冲来。
温鲤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弃马了,因为他借力飞过来的速度太快了,世上没有一匹马能跑的过他在半空朝温鲤这边飞过来的速度,甚至箭也不一定比他快。
温鲤从头到尾只眨了两次眼,第一次眨眼是那人从林中骑马而出,第二次眨眼是他一脚踩在树上朝这边冲来,温鲤没有眨三次眼,因为那人右手打出的一掌,已经来到了温鲤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