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自是持弓驾马,亲自为信陵君开道。赵国君臣如此厚待,信陵君难免面露洋洋得意之色。
还是朱亥当头棒喝:“别人对公子有恩德,公子不可忘;公子有他人有恩德,自己却不能不忘。公子您矫魏王之命,夺了晋鄙之兵权来救赵,对于赵国是大功臣,可对于魏国来说却是罪人。公子您以为呢?”
信陵君十分惭愧:“无忌谨受教!”
入了邯郸城,赵孝成王亲自洒扫宫室,执主人之礼相迎信陵君。本来是要揖让信陵君从西阶登台,可信陵君不敢当此礼,自己缓缓从东阶上来了。
宴席间,赵王亲自为斟酒,信陵君拜谢道:“无忌有罪于魏国,无功于赵。”
散席后,赵王对平原君说:“寡人想封魏公子五座城邑,可眼见公子如此谦逊,实在不好说出口。不如把鄗地作为公子的汤沐之邑,烦请你代为致意。”
平原君来传达,魏无忌也是再三推辞才勉强接受。之前留在大梁没有跟来的信陵君府的门客,这会子也都弃魏奔赵,来依附信陵君。
赵王也想封个大邑给鲁仲连,不接受;送他千金,也不接受,说:“与其得富贵而屈于人下,我宁愿为贫贱之人,却能逍遥自由。”
信陵君与平原君也挽留他,可鲁仲连去意已决,飘然而去,果然是位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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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本地也有两位有名的隐士,一个叫毛公,隐居于市井赌坊之中;一个叫薛公,隐于卖浆之家。信陵君早就听闻这二位的贤名,让朱亥帮他寻访,可这二位躲着不肯见他。
忽有一天,信陵君得到消息,说毛公正在薛公家里。也不乘车马,他只让朱亥一人相随,微服徒步,假扮成来买浆的人,前来造访。这二公正捧着酒罐在喝着呢,信陵君大喇喇地进来,自报姓名,讲述倾慕之意。毛公与薛公躲避不及,只得与之相见。四人同座而饮,尽兴才散。自此之后,信陵君时常与毛薛二公一同出游。
平原君听说后不高兴了,对夫人说:“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弟弟是天下豪杰之士,诸国公子无人能与之相比。不想如今却和一个赌徒,一个卖浆的这样的下九流混在一起,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平原君夫人把这话转述给了弟弟,信陵君说:“我之前一直以为平原君是位贤士,所以宁愿辜负魏王,以要来相救。如今平原君的门客们,只崇尚豪举,却不寻求真正的贤士。早先无忌在魏国时,便听说赵国的毛公与薛公,恨不能与他们同游。如今能为他们执鞭,都怕他们不屑,平原君竟以此为羞,怎么堪当好士之名?看来平原君并非贤者,我不能在此地留下了!”
信陵君真的命手下人整理行装,准备往别国去了。平原君听说后大惊,问夫人:“赵胜未曾失礼于你弟弟,他为什么要弃我而去?夫人知道原因吗?”
“我弟弟认为你非贤士,所以不愿留下。”
听了夫人转述信陵君的一番言语后,平原君掩面而叹:“赵国有这样的两位贤人,信陵君都知道而我却不知,我真的不如他呀!依此类推,我甚至算不上一个人了。”
知错就改,平原君脱去帽子,躬身造访信陵君所在馆舍,不住叩首谢罪。信陵君这才依旧留在赵国。平原君的门客们大半因此事而改投了信陵君,自此四方来赵宾客,都来投了信陵君,而平原君的名号渐渐黯淡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