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马迎春要说啥,可想想算了,地里一大堆活,听说过几天可能有雨,还是抓紧时间割麦吧,但马迎春低估了谣言的传播速度和传播力,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仅仅一个早晨的时间,这件事在整个下河马村传的沸沸扬扬的,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更是说的神乎其神,仿佛亲眼所见。
走在街道上,不时有三两个人在嘀嘀咕咕,看见马迎春等人经过,立马闭嘴,背后却又指指点点的,好像马迎春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平时的笑脸不见了,代替的是满满的鄙视,“真看不出来,迎春竟然能干出那样的事”,“这叫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也没办法,这个家没个男人真不行”,“那也不能找野汉子”,“呸,伤风败俗,丢我们马家的脸”,此类的声音不断地钻入马迎春的双耳,马迎春银牙紧咬,一声不吭,脸色铁青,董大海急忙安慰“都怪我,都怪我,肯定是狗剩胡说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算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马迎春心中忽然有点明白屈原的处境了,以前理解不了,现在有点清楚了。
“马迎春不要脸,搂着汉子睡门板”忽然从前面胡同里跑出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一起拍着手唱着歌,“谁家的破孩子?你们胡唱啥?”董大海舞着镰刀,眼睛怒睁,几个小孩吓得一哄而散,但在远处又聚集在一起,继续唱着,董大海前额青筋绷起,用镰刀指着,“再唱我抽死你们”“你要抽死谁呀?”一个身体粗壮,面带横肉的妇女从后面走过来,也是下马河村的一个有名的泼妇,叫杜鹃,名字挺好的,可外形和脾气丝毫和杜鹃花沾不上边,“这些孩子这么胡乱诽谤不该抽吗?”董大海正在气头上,丝毫不顾及。
“诽谤?谁说是诽谤?你们既然敢做,就不要怪别人说”杜鹃叉着双腰,脸上的肉直颤抖,“杜鹃婶,我做啥了?”马迎春脸色绯红,一半是因为羞臊,一半是气的。“做啥了?装啥糊涂?是不是都和这小子睡在一起了?”杜鹃面带冷笑,斜着双眼。“你,你胡说”马迎春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眼泪唰唰流着,“装什么委屈?好像真冤枉你似的”杜鹃嘴不饶人。
马迎春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哇的一声哭着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董大海急忙在后面追。“杜鹃,你太过分了”大憨正好从这经过,拿着镰刀怒骂,“我有啥过分的,他们都做出那样的事了,还不能说?”杜鹃丝毫没有惭愧的样子,认为自己占理,“哪样的事?你看见了?我告诉你,要是迎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大憨知道不能任由谣言传播了,现在只能去找支书马富贵了,让他赶紧出马平息。“狗剩娘说的,还能有假?”杜鹃小声的嘀咕一句,别看表面凶巴巴的,其实还是有点怕大憨,更别提他的媳妇刘桂兰。
这时,马富贵正在听刘桂兰汇报,马远林和李岩等人都在,“我今天早晨就去迎春家了,他们根本没做啥,就是干活干累了歇了一会,说了点暧昧的话,年轻人嘛,都是无可厚非的”“我相信迎春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李岩做事一向谨慎,小声分析,“要是真做了,那董大海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迎春这孩子,从小就善良本分,绝对不会”马远林插了一嘴,都是本家孩子,啥品行还不清楚吗?“源头在狗剩娘那,狗剩娘啥人大家还不清楚吗?狗嘴里哪能吐出象牙”刘桂兰把了解的情况又说了一下。
就在这时,大憨推门而入,“富贵叔,今天村里到处都在传迎春和董大海的事,刚才还和杜鹃吵起来了,得抓紧时间平息,不然会出事的”“这不正在商量嘛?就你知道关心呀”刘桂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大憨憨憨笑着,双手直搓“三爷爷,不好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伙子闯了进来,“迎春哭着往河边跑去了,我爹让俺赶紧过来报信”
“还愣着干嘛,快走”马富贵心知不好,心里如火烧一般,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匆忙起身,众人心急火燎的往河边赶。
大坝底下已经挤满了人,马迎春站在上头,面向龙泉河,不停哭泣着,董大海在下面劝,“迎春,别想不开,快下来”几个村民快速的往上爬,刚到半腰,马迎春忽然转过身,“不要上来,不然我跳下去”吓得几人赶紧停下,二锁扯着嗓子“迎春,别做傻事,赶紧下来,有什么话跟我说”“二锁叔,我真的没干那事”马迎春泪流满面,心中的委屈如火山喷发似的,“叔相信你,相信你,赶紧下来”二锁只能不停的说好话,这时人群分开,马富贵一众村委会人员走到前面,“孩子,别吓唬爷爷,快下来”马富贵心揪的紧紧的,额头冒汗,同时对旁边几个小伙子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偷偷的从另一边绕过去。
“三爷爷,我真是冤枉的”马迎春撕心裂肺的给自己辩解,“我知道,我知道”马富贵不敢刺激她,只能不停点头,然后往后面吼了一嗓子,“狗剩娘呢?狗剩娘,还有韩老贵,给老子滚过来”“在这呢”狗剩娘和韩老贵躲在人群里,听到喊自己,心虚的往后退,正准备溜,马远林眼尖,一把揪住他们,“往哪走?”一手一个,拉着他们来到人群前。
“狗剩娘,当着老少爷们的面,你给老子讲清楚,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亲眼看见得?”马富贵胡子直竖,眼睛含着怒火。“是俺家狗剩说的”狗剩娘喏喏的说道,知道自己闯祸了,要是马迎春真的跳下去,自己一家也完了,唉,自己这个嘴。“妈的,你不是说自己亲眼所见吗?狗剩呢”马富贵真想骂娘,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