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在常家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常再省工作太忙,时常不在家,和梁帛相处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被常再省带回家的那天,梁帛烧了一大桌子菜。以前吃饭都是一大家人,现在只有他们三个,还有好多肉,她有点不习惯。
可即便满汉全席也无法吸引十一了,梁帛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浑身别扭。虽然眼带笑意,但掩饰不了背后的怀疑和试探,十一脑海里想象的久别重逢、其乐融融的画面没有出现。还好有常再省在其中斡旋,这顿饭终于熬了过去。
自由散漫惯了的十一像是被拘进了笼子里,刚吃完饭没多久就被梁帛催促着去洗漱睡觉。要是在平时,这个点儿正是十一扔下饭碗到处撒野的时候呢!可现在她只能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粉色的小床,粉色的墙纸,一些她认不得的卡通玩偶,是小女孩们梦想中的房间。可她不喜欢。她不属于这里。
第一晚,她失眠了,清醒着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最确信的便是自己不适合城里的生活。
梁帛并没有工作,转学的手续又没有办完,十一注定了要和她朝夕相处。梁帛尝试过找些共同话题聊一聊,只可惜两人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后来梁帛干脆放任她一个人玩,自己则是坐到一边,打量着她。
十一对别人的视线极其敏感,梁帛的目光都快在她背上烫出个洞来了,十一不敢回头,连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梁帛第一次当面冷脸,是在十一入学测试的时候。
十一早就散漫惯了,这城里的数学题和县里都差不多,让她摸不着头脑。梁帛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都气青了。十一见状,扭头撒腿就跑。结果后面传来一句吼声,她的双腿就僵住了,呆呆地立在原地。
原本找好的重点学校泡汤了,梁帛很生气,一通教训之后,只能给十一找其他的学校。
十一痛苦的求学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对了,关于十一的名字,来到常家没多久,常再省就满心欢喜地和她“商量”她的新名字。常安乐,这个名字在十一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十一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看着常再省期盼的眼神,她也只好同意了。
让十一痛苦的不仅仅是学业,家里也一团乱。常再省和梁帛时时都处在冷战状态,他们从不当着十一的面吵架,这让她非常害怕。
元世熠去世的时候,十一还不记事,所以她从未体验过父母吵架带来的恐惧。在常家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她偷偷想梁觅青的时候。
终于有一天,十一受不了了,选择了离家出走。
那天放学后,她第一个冲出了校门,一路低着头抄小路,往她记忆中苇县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要走几天才能回去,也没有把握梁觅青会不会要她,她只知道,这个家她待不下去了。
这条路太远太长,十一饿着肚子,默默往前走着。
她当然没有成功,因为常再省开车找到了她。即便常再省没来,她也回不去,因为她弄错了苇县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是,常再省没有骂她,也没有责备她,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只是告诉她,没事,家里饭菜已经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