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唱晚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答顾意驰的了,也不清楚自己后来是哭累了睡着了还是难受到晕过去了。
一切都模糊不清,除了唯一清晰的此时此刻——新的一天的凌晨四点半,她被顾意驰的电话叫醒,听见他在屏幕那边字字清楚地告诉她说,“小晚,我已经到望南了。”
她显然是有些懵的,不然也不会傻乎乎地问出一句,“啊,那要我去接你吗?”
顾意驰笑了一声,用安抚的语气回答她,“不用了,我马上就打个车过去,你在家等我就好。”
“哦......好。”她应着,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林唱晚想起自己似乎是在生顾意驰的气来着,不过现在才想起来可能太晚了,顾意驰都已经不远千里地来见她了。
既然逃避不了见面,她便又想起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灰头土脸的很狼狈,起身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眼圈红红的,很明显就是哭过的样子,她只想了一瞬间怎么能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可是没等想到办法,新一轮想哭的感觉又汹涌而来。
可能是该哭一场的,她想。心里的那些东西被封存了太久,她不敢面对那些已经不敢了太久了,总要面对吧。
就好像没有人受了伤会把伤口捂起来不让人医治、只是任由伤口溃烂一样,心里的伤口同样也没有理由见不得光。
顾意驰给她发消息说他到小区门口了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之前他们一起呆在望南的那几天她还不住在这里,所以顾意驰只知道小区在哪,不知道她具体在几号楼几单元,发了消息询问她。
她没回给他位置消息,而是说:我下楼接你吧。
不同于没清醒就接到电话时说的要去接他,现在林唱晚是清醒的了。
她觉得不管之前怎么样,顾意驰为了她改签机票、彻夜折腾地过来,她总不能连下楼迎接一下这一点点行动都吝啬于做出,就算是出于朋友间的礼貌也不能,虽然她真的很难完全把顾意驰当朋友想。
这次顾意驰没有再拒绝,他回复说:好,我在正门这里。
她换了身衣服,下楼去接他,刚走到正门就看到他站在不远处,手上提着两份打包好的早餐。
这场景很熟悉,让她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呆在望南那两天,当时她是站在楼上,透过窗子看见拿着早餐的他。
那时候他们还是很好的。
她在想是不是邹鹤的出现让顾意驰开始觉得她的事情都太复杂,所以才想远离她的?
可是那样说的话,又解释不通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意驰此时也已经看到她了,大约是见她看起来还好,他露出了笑容,往她这边走来。
清晨的风里还带着些凉意,不过季节早已不是会让人觉得冷的季节了,林唱晚就站在原地看着顾意驰向自己靠近,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翻江倒海。
她本以为从上次一别,她就不会再对顾意驰有念想,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再和他联系或者就像他说的那样做朋友。
现在她觉得自己高估自己了。
原来感情这种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放在心上却没能在一起的人就会停留在那个中间的灰色地带,说喜欢,不敢喜欢,说讨厌,不见到人的时候是可以讨厌的,可是一见到了,就真的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