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唱晚的感情经历并不丰富,但疗感情中的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新人,这点她还是多少有耳闻的。
可是还没放下过去的人就开始接触新的人,这种行为真的对吗?对后来者真的公平吗?他们会知道自己变成了别人口中一句轻飘飘的“试着接触过的新人”吗?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共情能力多强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不是在为孙天野这阵子以来接触过的人鸣不平,而是在为自己不平。
她开始怀疑顾意驰对她冷淡的原因是不是和宛月有关了。
也许她心里早就有这个猜想,只是她不敢放任自己去想,孙天野的几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思想的阀门,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
后来飞机顺利起飞,她和她的思绪一起被载上万里高空。
现代人对手机的依赖太甚,处在无法刷手机的时间里,就像是被封存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一样。
林唱晚戴上耳机听歌,听到陈奕迅唱的《伤信》:
“重读着你的告别信,抑压而暗涌。虽不信写的话,竟可以这么重,但再哭亦无用。”
“徐徐又当这信是你,紧贴我抱拥。可惜信太单薄,怎可填满落空,愈伤信早抑压,痛便愈沉重。”
“难平衡自己,忐忑的起伏,难原谅我心,反复的变动。是我个性舞摆,换来这封信......”
她伸手进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被折叠起来的字条,展开,上面是顾意驰的字迹。
他留的字条不算什么诀别信,说的话也不如歌里说的那么重,可是她还是感到了类似的情绪。
她也在想,如果不是自己的个性奇怪,和顾意驰的发展会更好些吗?他还会留下一张字条就走吗?
至于保留了字条的原因,说来有些卑微,不是为了留什么证据,只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拥有顾意驰亲笔写的东西而已。
现在哪里还有人手写一些东西呢,她和顾意驰都不在学生时代了,如果不是这张字条,她甚至可能好多年都没机会看到他写的字是什么样子。
他需要提笔写字的时光与她无关,是别人的身影填满了那些时光中的每一个缝隙。
她将字条重新沿折痕折好,收回到了口袋里,转头去看窗外,飞机早已在云层之上,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她闭上眼,想试着休息一下,脑海里的思绪却根本不肯给她休息的机会。
尤其半梦半醒的时候思维最活跃,她一会看见爸妈被鲜血染红的脸,一会听见林载生和曾媛安的咒骂和尖叫,林朝阳和顾意驰在这种时刻先后带着光往她的方向走来,但忽然又全部都暗了下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身旁有一盏破碎的小兔灯发着微弱的光,陪她一起守着所有杂七杂八的记忆。
飞机落地时的动静比较大,林唱晚是在那时惊醒的。
她稍微有点被吓到了,深呼吸着让自己平复情绪,右手边的阿姨注意到了她的动静,扭头慈爱地对她笑了笑,安慰她说,“小姑娘做噩梦了吧,路上睡觉就是特别容易做噩梦,一会到家了再好好休息。”
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她被温暖了一瞬间,她感激地对那个阿姨笑了笑,可是在阿姨转回去以后,她心里想的是:难怪我总是做噩梦呢,我难道不是一直没在家里、一直在路上吗?
她不知道这位阿姨如果知道自己的好意被曲解了会不会不开心,好在那些矫情的阴暗的念头,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些天仅是用在路上的钱都已经花了不少,从机场出来后林唱晚想着多少省一些,就没有再打车,查着地图坐了公交,回到住处时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