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干草上的陆头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眼里凶光闪烁。
元管事同样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困意。
紧接着,其他众人也一个个醒了过来,神情各异,有担忧有恐惧有惊悸有平静有兴奋。
护卫们站起身,将雪亮的腰刀拿在手里,将弓箭上弦,看向陆头领。
陆头领低吼一声:“准备战斗!”
他手里拿的是把砍刀,乌黑哑光,看起来就比护卫的高档。
一行人抬脚刚要出破庙,就有个员外模样的中年人慌张道:“陆头儿,还是不要出去了。这庙是破的,万一有狼跳进来,我们这些人防不住啊。”
“对,对,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狼一咬一个中。”
“还是不要去外面了,那不是腹背受敌么。”
“你们收了我的银子,不能不管我!”
说话的都是搭顺风车的,类似裴瑾瑜这种。
与元管事对视一眼,陆头领往破庙中间一指,喝道:“你们围成一团,不要分散。”
裴瑾瑜默默来到指定位置,留意着场中的动静。
仍然没发现内奸的存在。
以她的五官灵敏度,小小一个破庙范围内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尽收眼底,根本不用刻意为之。
然而就这,也没发现谁有异常。
一下子,裴瑾瑜都要怀疑是不是多想了。
她这里没发现异常,元管事和陆头领却知道不对。
怎么这么巧,狼来了?
这条商道走了不知多少回,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大的狼群。
听听这狼啸声,数量绝对不少于五十。
这个世上从不缺少奇人异事,有人能驱赶狼群并不鲜见。
这人的目的显然是骚扰商队,让商队睡不好。
说来说去,同山路塌方一个本质,疲军!
“嗷——嗷——”
狼群又在嚎叫。
裴瑾瑜仰面,今儿不是月圆之夜啊。
狼群不是好对付的,不止一个个动作迅捷,来去如风,还会相互配合,团队作战。
狼的狡诈阴险早被蒲松龄描述的入木三分。
就在她瞎琢磨的时候,外面的狼啸声越来越近,这是奔过来了。
很快,一头头灰色毛皮的狼从四面八方跳入破庙前的空地,并从空地处缓缓逼近破庙。
尽管破庙内篝火被重现点燃,但这显然阻止不了狼群的到来。
不过数息,便有狼从破败的窗棂、门洞等地方窜了进来。
领头的狼格外肥壮,比其他狼足足高上大半头,皮毛油光水滑,健康良好。
看着四五十头的狼群,众人呼吸几乎凝滞,这么多,护卫对付得了吗?一人要对付两到三只啊。
护卫们背对背紧握钢刀神色凝重的看着四周随时发起攻击的狼群,肌肉紧绷。
以裴瑾瑜为首的随行人员及不通武艺的力夫车夫被围在中央。
可以说,这只商队很有信誉。
“噼啪!”
篝火下正在燃烧的木柴发出轻响。
随着这声轻响,僵持的狼群与护卫同时发起攻击。
狼群高高跃起,向着人群冲锋。
“射!”
一片箭雨呼啸着飞向冲过来的狼群。
锋利而又沉重的箭矢瞬间命中半空中的狼,射穿灰色的皮毛,带出大片血花,在地上留下无数血珠。
“咚!”
被射杀的狼重重落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有的无声无息送了命,有的不住哀嚎挣扎。
冲锋的狼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便死了数只。
看到伤亡,头狼长啸一声,指挥着狼群后退游走,似乎在等待时机再次发起冲锋。
“这头狼不简单啊,还懂兵法。这不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游击战术么。”
看着头狼的裴瑾瑜眼睛不由眯起,毛皮不错,做个狼皮褥子刚好过冬。
头狼顿觉身上一寒,忍不住再次长啸一声,让狼群退的再远些。
“距离有些远,石子未必击的中。”
默默算了下距离,裴瑾瑜为头狼庆幸,逃过一命啊。
随着狼群退出破庙的范围,护卫们均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次多亏元管事,要不是准备了大量箭矢,估计这次定然非死即伤。”
因着弓箭奏效,他们没有和狼群动手,自然也就没有伤亡。
虽说干的就是刀头上舔血的工作,但谁也不想去舔血,把小命送了。
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把货送了,比什么都好。
没人愿意逞英雄。
狼群越退越远,身影逐渐消失在周围的林子里,直到这时,众人才又恢复如常。
“哎哟娘的,老子还是头一回看见狼。”
刚才要求保护的中年员外抹抹额头的冷汗,一脸心有余悸的冲旁边的书生道。
书生皱皱眉,似乎对他自称“老子”很看不上,粗鄙么,没有回应。
倒是另一边乡下汉子打扮的男人不住点头:“那只头狼尤其大,比小牛犊也不差多少了。”
“老弟见过狼?”员外问乡下汉子。
乡下汉子叹气道:“小时候有一年冬天雪灾,我家隔壁的村子被狼群攻破,事后三十多户人家家家挂白幡。”
员外倒吸一口冷气,摸着肚腩的手顿了顿:“这,这也太惨了。”
元管事正好走过来,听到这番话,冷哼道:“赶紧去休息,谁知道下半夜狼群还会不会再来。”
众人一听,有些傻眼,谁也没敢多问貌似发飙的元管事一句,而是彼此丢了个眼神,各自回到篝火旁休息。
狼群来去没有两刻钟,只丢下数只尸体,这让元管事和陆头领心中担忧更甚。
狼最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