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天降奇才,从哪里捡了个遁地术,把里面的宝贝用空间给装出来了吧?那也太离谱了。
孟掌柜若有所思,不置可否,谁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忽然,裴瑾瑜长叹一声:“要不是叶静天忙着太祖遗宝的事儿脱不开身,我简直要怀疑法门寺也有他的份了。”
孟掌柜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猛然一震。
“咋地,还真可能有他的手笔?”裴瑾瑜失声道。
孟掌柜清了清嗓子:“咳咳,胡说什么呢。我是想到长安的未央阁、日月轩,不知是否也收了秘色瓷。”
这两家是当地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古玩铺,全都没来参加此届赏宝会,逃过一劫,没有破财。
“好了,不说这些了。”孟掌柜将跑远了的话题扯了回来,“得知你二叔那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后,我一直留意黑白两道的消息。”
“十几天前,土行孙忽然传了个信,说有个外地客商等钱救命,手里有个上好的定窑青瓷碟出售。”
“经过上回夺运教作乱,聚宝斋精品古玩亟待补充,我便抱着捡漏的想法去见了那客商。”
这个客商一听就是在赏宝会开幕前来泰和的。
他抱着将手里的宝贝瓷器高价销售的目的前来,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来得及卖出,还病倒将盘缠花的精光。
不到山穷水尽,不可能出手啊。
“到了南城车马店,那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看着怪可怜的,把人送去长春堂,代付了治病的钱,并和长春堂讲明,只要将人治好,多少钱算我的。”
“同时我也交代那人好好治病,病好了再谈瓷器的事,让他放心,治病的钱当是借给他的。”
裴瑾瑜眼里闪过一抹激赏。
一般人估计是直接找人交易,不仅不会送人就医,漠视客商的死活,说不定还会趁机压价占便宜。
偏偏孟掌柜不走寻常路。
若自己是那客商,不感激的涕泪交加才怪。
病让人脆弱,而病的要死的时候一定让人绝望,这时候有个孟掌柜这样的好人出现,那心里的感激还用问?
不用听孟掌柜往下讲,裴瑾瑜便想到了故事的后续。
好人有好报,客商病好后,哪怕想收购他手里秘色瓷的古玩铺很多,出于感激孟掌柜的付出,还是卖给了孟掌柜。
想到这些,裴瑾瑜便说了出来。
孟掌柜摇摇头:“施恩不望报,本也没打算要对方感激。你的猜测相近却不对。”
紧接着,故事发生了转折。
“客商病好后失踪了!”
“纳尼?”
“长春堂的学徒认识我便将这事通知了我。把药钱付了之后,我也没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裴瑾瑜敬佩的竖起大拇指:“您老心善。”
若是她,估计会气的不轻。没指望你感恩图报,但也没必要病好不打一声招呼偷偷逃走吧?你逃跑就逃跑吧,药钱总该付吧?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那天傍晚关了铺子,我正去饮马桥吹风乘凉,被一个匆忙的行人给撞了。抬头一看,嘿,竟是那客商!”
“他看到我尴尬不已,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子丑寅卯来。见他如此,我便笑笑离开。”
“您老心胸够开阔的。”裴瑾瑜心里的敬意真真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没等我走出十步,身后有人呼喊‘老丈’。”
“这让我不太高兴。瑾瑜,你说我哪里老了,要被称为老丈?”孟掌柜很不爽。
裴瑾瑜忙道:“不老,您老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好的很,男人一枝花的年纪。”
孟掌柜傲娇道:“英雄所见略同。”
裴瑾瑜:……您说是就是吧。
孟掌柜四十一岁,帅大叔一枚,若是剃了胡子,看起来不过三十,保养的很不错。
“我不理,对方却追上来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这厮力气贼大,手跟铁钳一样,搞得我动也不能动一下。”
裴瑾瑜忙问:“没受伤吧?”
孟掌柜摇摇头:“对方并非想要伤人。我只好停下,看看他打算搞什么名堂。”
“这厮是条魁梧大汉,二十七八岁模样,肤色黧黑,脸上、眼里布满水锈。我当时这心里就纳闷了,这样的人像是经常潜海的水手,不该来咱们这座东南小县啊。”
“对方称是客商的表兄,多谢我的照顾,并要给银子谢我。”
“我心里惦记着瓷器,便开玩笑说给银子不如卖给我瓷器。”
“壮汉同意了,这就是五瓣葵口凹底深腹瓷碟的由来。”
裴瑾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收这瓷器前并不知道是秘色瓷。”
孟掌柜双手一摊:“我没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让小侄开开眼,也跟着长长见识。”裴瑾瑜摩拳擦掌,满脸跃跃欲试。
“去吧。能坐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孟掌柜笑道,“你不就是想早点看到,唯恐我带回家把玩么。”
裴瑾瑜不好意思了,她的确有这个担忧。
但凡孟掌柜收来的瓷器,他有优先权把玩,时间不定,玩腻为止,谁都不能多说一句。
裴瑾瑜能不担心他一玩玩个三五年,自己没机会上手么?
铺子里古玩多,并不在意孟掌柜的这个嗜好,但谁让裴瑾瑜也被传染,爱古玩成痴呢。
痴人对着痴人,很容易碰撞出火花。
“去看去看,别坐着陪我了,当谁没看到你屁股下长了钉。”
孟掌柜冲裴瑾瑜摆摆手,慢条斯理的拿起调羹喝汤。
裴瑾瑜听见吩咐,立刻起身,取出五瓣葵口凹底深腹瓷碟,目光痴迷的打量起来,指肚轻轻触摸光滑的青釉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