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她……”白樱啜泣的声音在温悦宁耳边响起。温悦宁顿感不妙,急忙撑着身子坐起,一手扶着白樱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她,“白樱,好好说,娘亲究竟怎么了?”
“夫人她……一天一夜前,后山院子起火,说是因为掌灯的当晚没将新蜡烛放好,一时间烧了起来,夫人……夫人去了……”白樱此时早已泪如雨下。
瓷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所剩不多的茶水流淌于碎片之间,渗入地下,亦如愤恨渗入温悦宁的心中。在片刻震惊后,双目被悲愤充斥,大滴的泪珠从苍白的面颊上滚落,一手已将被子攥在手中不住颤抖,指尖已是白的可怖。她随即想到那晚本预备去为娘亲送去茶点,可还未走出门便失去意识,只有零碎的记忆在脑中盘桓。
“继续说,然后呢?”似乎要将银牙咬碎了一般,嘶哑的声音满是恨意,可怖至极。
白樱看着温悦宁,面色更加苍白,她双手握住温悦宁早已泛白的小手,“小姐,小姐节哀,切莫要做傻事,那掌灯的已被尚书大人处死了”,她慌忙抹了一把眼泪,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那时奴婢被管事的刘姑姑罚给她们洗衣扫偏院。而后我在柴房找到小姐的时候,您已经昏迷不醒了。高烧不退,一天一夜您才醒来。”
温悦宁闭上眼,脑海中满是娘亲喜悦、担忧、生气的面庞闪过,夹杂了无数冗杂的回忆。似乎曾经的生活都浮现在眼前,让她此刻冰冷的心,多了几分温热。
“娘亲,悦儿以后会过着和娘亲一样的生活吗?”小女孩期盼地望着坐在榻边的女子。那时,尚书大人对娘亲一如往昔般疼爱,她们的际遇,与如今大不相同。
女子笑了笑,眼中却露出几分苦涩,“悦儿,娘亲所求不多,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便好。门第,官爵抑或是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如不能好好把握,便会让人徒增烦恼。”
小女孩葡萄般的双目眨巴了几下,有些疑惑,随即想了想便坚定地说:“娘亲,悦儿答应你,往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心,娘亲也要答应悦儿,一直一直陪着悦儿。若无娘亲的陪伴,悦儿又如何平安喜乐?”
女子愣怔了几秒,片刻后摸了摸小孩的头,垂下美眸,望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好似一眼望到自己波澜起伏的曾经。末了,柔声道:“好,娘亲答应悦儿,一定陪着悦儿……”
可是娘亲,没有信守诺言,如今只留自己一人,温悦宁亦能料想往后的日子,又将会如何煎熬。
这一年,她十一岁。大火带走了娘亲,亦带走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