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一如既往清冷,视线还停留在弯弯扭扭的符文上。
云迟上身压过桌面,“编一个,随便什么都行。”
踮起脚尖,又朝前挪动了些许,扭转身体,头枕书卷。
从下往上盯着萧关逢,“我曾说要烧菜给你。”目光澄澈、专注,“现在就要!”
斩钉截铁。
萧关逢低垂眼眸,看了云迟一阵,女子目光星子一样发光,坚定且固执,长睫将萧关逢眼底的情绪掩住,半晌才慢悠悠道,“我最喜饮茶,你为我沏一杯吧。”
“好!”朝萧关逢莞尔一笑,又眨巴一下左眼,俏皮明朗,“马上就好。”
秀发滑落书页,云迟直起身来,大步朝门口走去,打算烧一壶新水沏茶。
“云迟。”萧关逢在云迟跨出门前叫住她,“你还未问我要饮什么茶。”
既是赠礼,是该问的,是自己疏忽了。云迟暗想。
而后扭头,“要喝什么茶?”
“最相思!”萧关逢看向云迟,答道。
迟恨相逢晚到时,最相思。不过是自己用来捉弄他的小把戏。居然点名要喝这酸掉牙的野果茶?云迟心想。难道萧关逢与时境雪一样,口味独特?
“这里没有最相思,换一个吧。”
云迟万万没想到的是,萧关逢居然从储物袋掏出个竹筒,正是当初自己送他的那只。
在厨房冲茶时,云迟偷偷抿了口。
“噗——”
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酸。
待茶温了。
萧关逢端起茶盏,猛然一大口,茶水已去大半,平地起惊雷,云迟登时目瞪口呆。
他这是怎么了?云迟觉得自己小脑瓜子智商存量告急。
一向极重仪态的萧关逢,行任何事均是慢条斯理、有条不紊,此刻,梁山好汉喝酒似的饮茶法,怎么看都与他矜贵持正的外形不搭。
云迟弯下腰,盯着萧关逢侧颜,轮廓鲜明,造物主一笔一画勾勒的,都像是为她的审美量身定做。
“酸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嗯?”
“……唔!”天旋地转刹那间,乾坤颠倒物是非,“萧……唔!”。
几滴茶水从齿缝渗入口腔,比柠檬酸,云迟稍感不悦,蹙起了眉头。
扶住后脑勺的手掌,比料峭春风寒上三分,浓密的发丝也挡不住丝丝凉意。
萧关逢的手好凉。云迟心惊。难怪他的唇也时时透出凉意。
不断有茶水从唇角溢流而下,珠帘垂落,挂满绵绵情意,萧关逢含糊不清说了句话,“云迟,相逢……未迟……”
清冷低沉嗓音缓缓洇开,宛如深海底传出的鲸鸣,又像天外信徒唱响的梵音。
“你要的。”萧关逢摩挲着云迟,后脑勺渐渐升起暖流,逐渐和厮磨的唇瓣一般热,“我都给你。云迟——”
云迟有片刻失神,而后一把推开萧关逢,逃也似的跑开了。
心里只一个念头:今夜不可以!
昨夜可以,明夜可以,只今夜不可以。
云迟跑出房间,披上月色,破开降露,奔出玉楼水榭,朝青择峰而去。
萧关逢,待我明日,赴完生死,再来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