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七‘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这是怕师父责罚吧,所以先把态度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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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各处的灯都熄了,只有位于山人居西北角的还亮着。
锦绣坐在一大堆书里,左边是没看的,右边是看过的,看过的堆成小山,一直没顾上放回去。
这些天她一直没出过。真心想找到补救的办法是主要原因,其次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比起受罚,她更怕不罚。从目前来看,娘娘并没有要罚她的迹象,她就怕这个事情一直放在这里,得不到解决,膈应着所有人。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修复灵脉的方法,不然她自己心里那关也不好过。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明明已经发现药下多了,如果当时把多的开窍丹拿出来,或者直接表明药下多了重新配,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发现错误的第一时间不是纠正错误,而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错误造成的后果在可承担的范围之内,又或者等到追责的时候再来想办法开脱,最终害人又害己。
锦绣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对年初七而言。
一想到年初七,锦绣脑海里就跳出人形筛子往外漏灵气的画面,心坎的大石头又往下沉了沉,赶紧收回思绪专注到手中的书上。
忌明火,照明全靠灯座上发光的火芯珠。锦绣的前、左、后三方各有灯台,互相作用之下,只有脑袋在偏右的书页上投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某一刻,这个影子突然变得明显起来,且几乎占领整个书面,紧接着,一个麻袋当头套下。
几乎同时,一抹寒光闪现在锦绣手心。
麻袋还没完全套下来,锦绣已在脑海中演练了不下五个反杀对方的法子。但她什么都没做,还把掌间刃收起来,开始象征性的挣扎。
鼻息间的香味表明了对方的身份,而且比平日浓上许多,明显是有意为之。
也罢,谁叫她欠着别人的。
套完麻袋,年初七抡起拳头,也不管打的是哪儿,往上招呼就对了。对于锦绣装模作样的阻挡,年初七真心评价一句:演得忒假了。全程一声不吭,一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
不过这本来就是自欺欺人的游戏,虽然对手演技拙劣,但她还是打得很爽,憋了几天的邪火总算是撒出去了。
年初七打完就跑,锦绣摘掉头上的麻袋,反而松了一口气。
出了,年初七一路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的时候被上面的香熏得直打喷嚏。
第二天,朝阳一开门就看到年初七在湖边站桩。精神奕奕的样子,跟昨天判若两人。
她又高兴又惊讶又疑惑,怎么说好就好了?
后来在药房门前碰到鼻青脸肿的锦绣,更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
锦绣没搭理,径直进药房配药。
朝阳回过味来,一个人在原地笑得花枝乱颤。
锦绣面对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扯到伤口有些刺痛,却落不下来。
山人居外,年初七踩在高处金鸡独立,对着阴沉的天空扬起灿烂的笑脸。
伴月楼上,画皮母凭栏远望。温酒入喉,唇齿间是微甜的稗子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