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爱来,她更恨他将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视为尘土,抵不过一个外来女子。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有桑儿,只要他能顺利登上靖国王位,杀了那个阉人。那他们二人在这后宫,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皇后仁慈善良,是父王一意孤行立她为后,母亲不该诋毁她。”夏桑看不见自己母亲的癫狂模样,只淡淡的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张贵妃如同被踩到逆鳞一般,双目圆睁,用手紧紧卡主夏桑的脖子:“你在为她说话?我才是你的母亲啊,你到底是谁生的?”
双手越卡越紧,张贵妃已经失去了意识,被夏桑为那个女人开拖的话占据了整个脑袋。
直到看到夏桑的脸开始变得青紫,她像被火烫了一般,猛的松开自己的手。
夏桑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尽数咳出来一般。
“桑儿,母亲,母亲不是故意的。”张贵妃想伸手去摸夏桑的脸,又怕自己再伤了他,只好停在空中,止不住的抖动着。
“你不要怪母亲,不要怪母亲。”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花了妆容。
夏桑长吸一口气,面色稍稍好了几分,他借着白纱透进来的微光,稳稳的握着张贵妃停在空中的手,安慰道:“母亲,桑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贵妃自顾自的念叨着,跌坐在地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
发髻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眼角的脂粉被冲淡了,露出了细纹。
夏桑轻叹了口气,将候在殿外的采屏唤了进来。
“娘娘今日没有吃药么?”
采屏在外头就已经听见了里头的吵闹,她胆战心惊的将张贵妃从地上扶起来,不敢直视夏桑:“回太子殿下,刘太医开的药娘娘一直在吃,只是这几日娘娘睡不好……病情也严重了许多。”
“嗯。”夏桑颔首,他有些疲倦的点了点,面容因病而泛着几丝灰败之色:“扶娘娘去后殿梳洗后再带娘娘回宫。”
“是。”
张贵妃被采屏搀扶着,心神恍惚的去了后殿。
前殿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夏桑将白纱扯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眼一阵发疼,眼泪顺着眼睫流淌下来。
他眯起眼,环视着殿内。
长脚烛台上燃着蜡烛,殿内灯火通明。
便是连烛光都快瞧不得了么?
夏桑苦笑,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白纱。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白纱覆眼的日子,最开始,他还能在白天里看看书,然后,白天的光他也瞧不得了,只能在夜间视物。最后,已经到了夜间也不能视物的地步。
靖国的太子,竟然是个瞎子。
若不做太子,只做个闲散王爷,瞎了便瞎了,他也过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可如今,为了母亲,他再不愿意,也只能按照母亲的心意活下去。
也真当是可笑。
四肢健全,想做太子的做不成,偏偏让他这么一个瞎子成了太子。
而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千玦,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