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反应奇快,旋身避开,长刀霍然纵地一挥,带起刀锋呼啸,我下意识想要闪避,但锁链勾住了我的琵琶骨,一时间竟挣脱不来,眼见刀尖势如破竹地刺向自己的喉头,心中大感不妙,却没想到那刀尖离我喉结一汗毛处顿住不动了。
我正要仔细看黑衣人的面容,他却一刀劈碎了墙上的夜明珠,霎时牢房陷入一片黑暗。
似乎黑衣人见时间紧迫,念了个咒术破开我的刑具,又变来一件黑色斗篷给我,道:“我是你父亲的好友,他濒死前托我相救于你,你跟着我,我带你离开承灜宫。”
我听完这番话,须臾的思考后,接过罩上了黑袍便跟上前去,七拐八弯后很快就绕出了牢狱到了大门,黑衣人裹得严实,这一路上我都不得见到他真容。
只见他在门后观察了片刻,等前方巡逻的神兵一过,便飞快打开监门闪身出去,我紧随其后,才察觉监门值守岗哨的四个神兵,虽然看似站着,但身体都是僵直地贴靠在墙。
我挑了挑眉,跟着那人也踏入了冰河,就听黑衣人说道:“方才的巡兵未觉出异常,等一刻后轮值换班,你逃狱便会被发现。”
承灜宫几时换值他如此清晰,如若不是极其熟悉,那是绝无半丝可能绕开巡兵,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我把套在身上的黑色长袍褪下,先潜下了水,但是黑衣人却从珊瑚中拉出一排长木板条站了上去,我眼神略略流转,便听他说“这河不是内城河,与外界水域是相通的。”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天空发出了一阵信号,我盯着那黑衣人,自然不会错过他眼中的窃喜,他收敛得很快道:“他们发现走犯了,我们须赶紧走。”
我闻而不语,再游出一阵距离后,此时夜已深,终于在一处峡谷中黑衣人停住了。
“我们现在祁玉山的背面,再去前头水路均有重兵把守,我们须得攀上这断壁,才能逃脱升天。”说着我见黑衣人利落翻身上岸,用手拍了拍崖壁,“过了这山,才算是出了承灜宫边界。”
借着月光,我看仔细了黑衣人那手,青筋凸起,着实眼熟。
上头的崖壁越来越陡峭,登顶全得仰仗臂力,想我还是凤凰身翱翔天际时,这区区悬壁何足挂齿,但这副鲛人身躯刚受重伤,此刻灵力还没恢复完全,难免露出疲态,许久我们才翻上了顶。
断崖之上,冷风呼啸。
等我迈出几步,突觉不对,眼睛瞄向前方,却听原在我身旁的黑衣人刀声大作,我弯身躲过一击,而后一群人马从前方黑漆漆的树林中钻出,寒光闪闪的箭弩对准了我。
那带路的黑衣人见偷袭未成略回了队伍,然后有一人身着黑色铠甲自人马中踱了出来。
那人长剑在握,嘴角挑起一丝残忍邪魅的笑,“鲛人小子,只要你交出昆吾镜,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终于现身了,我亦学他一笑,“噢是吗,如若我不交出去呢?”
那人见谈不妥当,不再废话,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开弓上弦,然后装作叹息,“我本有心留你一命,看你如此不识趣,那就送你入冥府我自个搜昆吾镜罢!”
说罢长臂一挥,刹那间,千箭势如疾风,密密麻麻的飞射而来!
如此密集的弩、箭,原本我还想拼着最后一丝灵力撑着那人到来,但没想到自己的身子会如此不堪一击,如若不是我灵气未复,想必对敌绝无半分伤害到自己的可能。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渐渐的力不从心,除了用元气撑着气障拖延时间,别无他法,我一边焦急的等待那人前来,一边暗骂自己不应当轻易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为避利箭,我心神一分,只听“刷”的一声闷响,右肩被射中了一支箭,我胸口被震的生疼,再也忍不住,当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在我掉落山崖前,终于眼尾扫见那人悠悠赶来,我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奶奶个熊的,怎的不等老子死了再出来?”
山崖下折断的树干多如牛毛,挡箭时灵力耗尽,所以等我掉落崖底,锋利的树干贯穿我的肩膀之时,已然无力自保。
这夜的月色下,是血染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