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估计是私奔了,嫌我们碍眼,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临走前,他给昂热发了条短信:
臭老头,我们走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还有就是,谢谢。
——
几个小时前
路明非踏过遍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不知道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想找到绘梨衣,又怕找到是尸体。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路明非惊恐地大吼。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代价了。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喊什么。也许他已经被放弃了,一个想要自我结束的灵魂,已经失去了交易的价格。
“不,不,不要!不要啊!”路明非惶急地呼喊,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特别烦那些女人在生死关头只会瞎喊不要不要。原来人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语言真的就是那么匮乏,只会发出这样无意义的哀求。
“对不起·····”他呆呆地说,眼神渐渐地溃散,像是涌起了浓雾,尾音低至不可闻。他像是被斩断丝线的木偶垂了下去,他像是沉睡般合上了眼帘,苍白的脸庞上还留着孩子气的表情。
“sakura,sakura最好了······”这个声音回荡在路明非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无法痛哭,他痛的连呼吸都做不到。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真的爱那个女孩的,是遗憾还是后悔,早已分不清。此刻有一点泪珠从他的眼角流过,那泪珠经过他的脸流到手心里,茫然的站直身,看着面前的一切,仿佛有位女孩作出一副想要拥抱世界的动作,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虚。
“sakura。”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明非猛的转身,愣在了原地。
绘梨衣望着面前的男人,更显刚毅的脸,深邃硬朗的五官。现实的他与梦中扭曲而狰狞的怪兽重叠在一处,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总会在她的身边,一直都从未走远。
许多年后,午后的阳光照在玻利尼西亚的莫雷阿岛,海风温柔地吹向了这座安静的海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家小酒馆,酒馆没有名字,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英文单词。酒店的主人一副慵懒的神情,一头衰衰的短发,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就像这家酒馆,不希望着有多多少少的生意,只是安静地存在着。
酒馆的女主人有着火红的长发,脸上透露出的是无比静默,只有看着男人的时候,才会微笑。给男人倒上一杯红酒,随后回到屋内。
男人喊了一句:“洗澡记得把门关上。”接着又摇摇头自言自语:“不提醒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呐。”
整个下午只有零零散散的客人,男人也偶尔站起来照顾一下生意而已。其他时间坐在椅子上用电脑浏览着一个叫“守夜人”的论坛。
夜幕渐渐降临,男人站起身挂上“close”字样的牌子,关闭了小酒馆,走向屋内。看着正在玩街霸的女主人,他走上前摸摸她的头说:“换好衣服,今晚有客人来哦。”女人乖巧的点了点头,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子顶在头上,嘴角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小镇,男人打开了酒馆的后门,有两个人伴着海风款款而来,他看见那一头红发,心还是颤了一下。而那个标准俄罗斯面庞的男人,用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小酒馆,飘逸的金发依旧是那么潇洒。
“老大还是那么风骚。”
走向这个不起眼的小酒馆的人放在整个秘党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领导者。现在,他也是秘党真正的铁腕掌控者。加图索家族的家主,恺撒·加图索。而身边的红发巫女,陈墨瞳。
酒馆的女主人此时也穿着华丽的巫女服站在路明非身边,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云淡风轻,仿佛世界与她无关。
“笑一笑。”路明非轻声提醒着。可是她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转过时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路明非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
恺撒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露出标准的领袖微笑。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吐槽道:“老大,对我不用这样的表情吧。”恺撒摊了摊手,用一口流利的河南腔普通话说:“你这槽王属性就不用开了吧,没办法,谁让秘党的会议太多了呢?我还是抽空来这里看看你。”
两人相视一笑。诺诺撇了撇嘴:“看不出来你俩的友情可真好。”路明非也对诺诺说了句,“师姐。”
绘梨衣看了看这个和她一样火红色头发的女人,鲜有好奇的表情。诺诺向她招了招手,微笑地露出虎牙。
四人坐在了一张小桌子上,恺撒环顾四周,说:“早知道你在玻利尼西亚,我就让帕西给你建栋别墅做酒馆了。”路明非摆了摆手:“别,老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绘梨衣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倒在三个高脚杯里。恺撒尝了尝,表现出一脸嫌弃:“你这酒是从学院带回来的廉价酒吧,味道不太好。”路明非愣了愣,喝了一口,“是啊,这是我自己喝的,谁让我忘不了那个废狗师兄。”恺撒也沉默了。
好一会儿,恺撒打破了寂静,说:“芬格尔,他还好吗?”路明非想起那张随意不着调的脸,“废狗师兄,他,在学院应该还好吧。毕竟接管了副校长做了新的守夜人,大概也会像副校长那样从健壮的牛仔,变成臃肿的老骚包。”恺撒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那家伙呢,他怎么还没来?”
“你说师兄,他马上就到。”
此刻,门外传来缓缓的敲门声。路明非放下酒杯站起身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雕像般的男子,他手上提着网球带,那双璀璨的黄金瞳在黑夜显得格外明亮。狮心会前任会长,楚子航。
“师兄,来我这不用带刀了吧。进来吧,老大已经到了。”
楚子航进入屋子,放下网球袋,对着几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绘梨衣又拿来一个杯子,再次倒上了酒。楚子航一饮而尽,简单地说了句“谢谢。”
谁也不知道,这里的一次小小的聚会放在秘党历史上是多么伟大的时刻。三位伟大的屠龙者在同一个小酒馆下,喝着廉价的红酒,气氛和谐融洽。不用交流,无需言语,因为他们早已共同经历过生死。
“师兄,十二点,她真的会来吗?”路明非轻声问。
楚子航放下酒杯,点了点头。
十二点钟的钟声安详的传遍玻利尼西亚,但是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停止,海浪不再拍打,海风不再吹拂,海鸥不再飞翔,世界的一切,都静止在这一刻。可是酒馆里的人却不受任何影响。
恺撒下意识说道:“时间零?戒备!”楚子航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来了。”恺撒愣住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坐了回去。路明非把天窗打开,月亮照出了天空中的那个影子。楚子航站起身向着天空招了招手,那道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几分钟后,酒馆的门被推开,一个带着阳光笑容的女孩走了进来,打声招呼“嗨!”
恺撒举起酒杯回应,路明非挥了挥手表示回应,诺诺微笑回应,绘梨衣愣愣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只有楚子航不言不语,盯着女孩。女孩笑着走到楚子航面前,“呵,楚师兄,我们又见面了。”楚子航万年不变的面瘫脸表现出一丝破碎的痕迹,轻声说道:“好久不见,夏弥。”
众人陆续离开了小酒馆,原本坐着六个人的小酒馆又回到两人的平静。绘梨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路明非微笑着撩了撩她的发梢,把她抱回了卧室,轻声说道:“晚安,绘梨衣。”
路明非走后,绘梨衣无意识,也许在梦中,说了句“晚安,sakura。”
路明非走进浴室,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可是浴室的梳妆台上放着两杯倒好的红酒。路明非抬起其中一杯,对着黑暗的角落里说道:“小魔鬼,别躲了,我知道是你。”
黑暗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男孩,穿着一身昂贵的晚礼服,像是盛装出席的绅士,拿起另一杯酒,与路明非碰了碰,“干杯,哥哥。”说完两人一饮而尽。男孩放下杯子,走到路明非面前:“哥哥,今晚我就走了,再见。”
路明非看着这精致的小脸,捏了捏,“你要走的话我还能留的住吗?”男孩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走进黑暗里,后面拖着的,是一条黑色的尾巴。
临走前,留下了一本相册,那是曾经四人逃亡的幸福旅行。
“一路小心,路鸣泽。”
夜深了,这家小酒馆的名字被月光照亮,向着世界。那个英文单词:sakura
还有一个小小的黄鸭子。
某处空间,路鸣泽来到世界树面前,抚摸着干枯的树枝,轻声道:“我已经把你的种子给他了,当年‘他’把你种植在这,镇压那只犼,维持着世界运转,如今你被它侵蚀了这么多年,黑龙不是有意的,他也受到了‘污染’,分出自己的力量来杀死自己。”
“我的力量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世界树没有反应,或许他早死了,路鸣泽化作光雨与世界树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