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稍微愣了愣,她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手里举着的刀慢了半拍,就连天空中坠落的冰山都有了一些迟滞。
但是冰山依旧在坠落,审判之剑已经降下,即使是她自己也无法收回。
路明非呆滞的看着朝着自己坠落的冰山,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就连平时嚷嚷着要他命的路鸣泽此刻也不知去向,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向女孩子喊救命?你说你丢不丢人?”
这熟悉的声音让路明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且眼前的一幕让他停止了思考,并且终生难忘。
他只看见伴随着这个小孩的到来,海水似乎逆流了。
不,不是似乎,路明非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正跟随着海水朝着上方移动,他本想反驳这个小孩说他丢人的话,可强大的水压让他说不出话来,世界毁灭般的巨响让他耳膜快要裂开,他发誓从未体验过这种狂暴的加速度,似乎整片海洋在背后推着他向上,这是要上天的力量!
路明非瞬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并不是他失去的意识,而是此刻他已经被抛到了漆黑的夜空中。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看着似乎近在天边的月亮,路明非不由得发出感慨。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失去动力下落,同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刚才柄劈开海山的冰霜利剑,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了两柄。
这座巨大的冰山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从顶点一路切开,光滑的剖面能够映出他的脸。
他大概已经清楚了此刻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诡异的力量,而是这个小孩从海底一路窜上来,然后劈开了一座冰山。
看上去似乎就是这么简单而且朴实无华,可……这特么还是人?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身体停止了下坠,他被人抓住了。
“是你啊……那没事了。”
被劈成两半正在缓缓沉没的巨大冰山上,路明非看着提着自己衣领将自己拎住的小孩,瞬间觉得无比安心,他觉得他已经可以闭上眼睛瞑目了,哦不,闭上眼睛躺好什么也不用做。
“喂喂喂!不是,你扒我衣服干嘛?”
路明非竭力反抗,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被扒了下来。好在这里似乎没有别人,否则他当场就社会性死亡了。
“好了,祝你好运。”
陈不易随手将路明非扔在海里,然后套上了衣服,他的衣服在那场爆炸中烧毁了,也亏跑的快。
“你这不厚道啊!”上半身被扒得赤裸的路明非在冰冷的海水中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忘抱怨。
“行了,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唉!不想死赶紧有多远游多远。”陈不易像是赶苍蝇一样不断挥手。
赶走路明非之后,陈不易越过冰山的残骸,看见了依旧愣愣站在小艇上的绘梨衣。
这个女孩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一切中反应过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正在沉没的冰山,依旧踏上山头俯视着她的小孩。
“……”
两人沉默的对视。
陈不易从绘梨衣的目光中发现了不对劲,这跟她平时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似乎已经失控了,或者说……有人故意让她失控,为的就是守在这海面以防万一。
陈不易跃下正在沉没的冰山,跳到被绘梨衣凝结成冰的海面上,朝着这个女孩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女孩眼里是有些呆滞的冰冷目光,宛如死神一般冰冷无情,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死神。
“唉……”陈不易来到女孩跟前,可他的步伐却停在了与绘梨衣相隔一米外的距离。
因为绘梨衣手中正握着樱红色的长刀,刀尖指向陈不易的眉心,面对这个身材比她低的小孩,这个女孩俯视着他,这让她原本冷漠的眼神显得有些呆萌。
绘梨衣张了张嘴,古老的音节从她嘴中发出,似乎又要使用言灵但没等她吟唱就被小孩的声音打断了。
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比亲切的气息直达灵魂深处……就像家的感觉。
“小妹妹,放下刀,听话。”陈不易伸手轻轻捏住刀刃。
也不知道是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怎么回事,绘梨衣握刀的手并没有动作,只是有些疑惑仰望着这个小孩,眼睛里死神般的冷酷忽然间崩溃了,那种小女孩的稚气再次回到了她的眼睛里,莫名的泪光闪烁在眼角,眼神里还夹杂着莫名的怀念。
陈不易看见绘梨衣突然改变的眼神也微微愣了愣,他不太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样的目光,他好像没有欺负人家吧?
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捏住刀刃的手微微用力,绘梨衣似乎还在发呆没有反抗,这让他很轻易的就将长刀从女孩手中夺走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伸出手轻轻放在女孩头顶,“这就乖了嘛,已经不需要你再挥刀了。看来你家人也真是混蛋,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