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完全敞开的两扇院门,田仲疑惑道:“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连大门都不关?”
田夫人道:“可能是和曹承去玩了,她李婶每次都会帮我们掩上门。”
田仲担心女儿又在搞什么名堂,当即大步流星迈进院中,苏行走在末尾,缓步跟上。
“爹爹~”
田仲还未走到院子中间,便见女儿提溜着裙边欢快的跑了出来,他弯下腰伸出双臂将田颜搂住,亲昵地问道:“你这丫头一个人在家怎么不关好大门呢?”
田颜神秘兮兮地用手指着中堂,说道:“爹爹,你看谁来咱家了?”
田仲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锦袍青年走了出来,向他躬身一礼道:“在下季羽,还望田先生不要怪在下不请自来之罪。”
田仲拱手还了一礼,笑道:“公子远来是客,田某欢迎都来不及,何来的怪罪之说呢,公子还请入堂就坐。”
季羽客气了两句,在与苏行目光交织的一刹那,他猛然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戾气,旋即又消散一空了,季羽心中喜道:此人正是画像中的嫌犯!
苏行在季羽现身之前便觉有一双眼睛窥视自己,对方看似是个温良谦恭的文静公子,实则暗藏杀机,故意神光内敛,内力引而不发,拇指根部、食指第二节上都有厚厚的老茧,中指的第一节明显突出,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而且极有可能使的是重兵器。
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默不作声,互相点头微笑就算礼数到了。
众人落座后,田夫人带着女儿去了后厨准备午膳,苏行不等田仲介绍,起身略带歉意道:“在下苏行,因左臂有伤不能行礼,还请季公子勿怪。”
季羽起身拱手道:“苏公子过谦了,季羽听闻公子以一人之力斩杀群狼,在下仰慕不已,特地前来拜访,讨教几招剑法,希望苏公子能不吝赐教。”
田仲一听,心想这是个来比武的啊,忙出言相劝:“季公子啊,你看苏……”
他正要把“苏公子”三个字说出来,苏行见势不妙,直接插嘴打断了他:“叔父不必为苏行挂念,我们习武之人最渴望的便是能在剑道上得一棋逢对手的知己,苏行久闻湘南高手如云,本想明日动身去城中寻访剑道名师,正巧季公子来了,说不定今日就能了却我这桩心事,还请叔父应允。”
田仲被苏行冷不防的叫了一声叔父,心下震撼,面色上却只是稍稍愣神,顷刻便大致明白了苏行的用意:这是当场认亲戚,让我打配合的节奏啊。
这一句“叔父”直接打了季羽一个措手不及,季羽暗道:“难道他流窜各地真的只是来零陵走亲戚?我且试一试他。”
“苏公子此来零陵,一路上必定要走水路,近来湘水上常有恶贼扮作游人,乘着快船劫掠过往船只,季某就亲眼见过此类贼船作案,先是不快不慢地紧紧跟随,待到风平浪静之处再突然下手,幸好季某乘的是官船,贼船不敢追赶,不知公子路上可曾安好?”
苏行笑道:“谢季兄关怀,我在湘水上未曾遇到你所说的贼船,倒是上了另一种贼船,事情是这么回事:前日我在码头雇了一条船,忘了提前讲好价钱,只顾着催船家早早发船,好赶在日落之前来叔父家借宿,不想那船家见我行色匆匆,等船行到江心之时坐地起价,五十里水路他敢问我要十五两纹银,十五两啊!我到前舱和他争辩,他竟以逆风为由故意放慢船速,威胁我‘要想船行的快,一分都不能赖’,一怒之下,苏某仗着武力强行把他的破帆扯掉,又把锚链抛入水底,那船家无奈之下只好将船倚到岸边,苏某上岸步行了十几里,雇了一辆马车才堪堪赶到叔父家,现在回想起来,多亏我会武功,不然就只能这十五两雪花银拱手让人了。”
洋洋洒洒几百字,苏行一口气说完,面上波澜不兴,心下笑道:“我坐的船,不是贼船还能是什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