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夜十八点四十四分。
一百五十余人,聚集在一间庭院里,一个个臂缠白巾,或手执步枪,或双手拿着手枪,甚至有的身上绑满了炸弹。
这些是南洋、福建的一路同志,一百二十余人,还有林克成带来的三十余人。
在那次紧急会议,众人不欢而散之后,在多路人马已经撤离后。
孙中山先生终于发来一封电报,表示要坚决克服一切困难,支持起义如期举行。
黄兴立马电告赵声以及其余已撤离的同志,让他们立马返回。
不过,再次由于起义计划再次泄密,黄兴决定提前进行起义,于是接受了林克成的起义计划。
集中剩余各路所有人马先攻总督署,再破水师行台,最后反击小北门,迎新军入城。
在新军同志则要在指定时间鼓动新军起义,并按时到达小北门城外待命,内外夹击小北门,夺取广州。
林克成扔掉手中的香烟,看了看手表,来回踱步。
林克成演习之类的是搞过很多次,但真刀真枪的作战还是头一回,内心是极其紧张兴奋的,要去直面真正的鲜血怎能不兴奋?要知道,军事能力是打出来的,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黄兴坐在门槛上,看着手表,额头已经皱起,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带领起义了,但这一次起义与原本不同,整个同盟会的精华都在这里了,可以说老本都系在黄兴的手上,是存是亡,都在黄兴一念之间,可不能马虎大意。
朱执信看着眼前来回走动的林克成,不难烦道:“玉汝,能别走了吗?我脑子都快被你转晕了。”
林克成听后,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对着旁边的林觉民道:“意洞,你不紧张吗?”
林觉民靠着墙,手拿抹布正在擦拭他的汉阳造,淡然地说道:“生死早已度至于外。”
林克成环顾周围,林时爽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枪支,喻培伦把身上的炸弹绑了又绑,方声洞不断用衣服在擦拭子弹,李文甫、宋玉琳、林尹民、饶国梁一个个专注的忙碌在自己的武器上。
他们一个个都是大好年华,正值青春美好的时候,一个个都出自殷富之家,他们本身都是有真才实学,年轻有为的,可以说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些人或是学生,或是经理,或是军官,或是华侨,或是技击家……
他们中哪一个没有父母妻儿,为了革命,为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与民族寻找出路,个个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都是中华好男儿。
身以许国,在难许卿!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林觉民,听说他快要做爸爸了,在香港的时候,他就在手帕上写下了给父亲的《禀父书》及给妻子的《与妻书》。向父母妻子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来到此地,参与起义。
喻培伦,这个组织中有名的“炸弹大王”,爆破技术一流,在组织中前途不可限量。自从诀别了妻儿老小,依然面不改色带着他的炸弹来到这
方声洞,出自一个富商家庭,如今也有妻子了。起初他不用参加此次起义,众人希望留下工作。不过在写下了两封绝命书,便毅然决然来到这。
……
林克成暗暗想到,本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年华,他们可曾后悔?
对,他们一定后悔,后悔没有使革命成功,后悔没有解救这个国家,后悔没有振兴这个民族,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完成使命就一走了之。也后悔没用让自己的父母妻儿看到自己胜利而返。
林克成傻傻地看着众人,眼睛有些湿润。不过如今青春正好,他们都在。这个国家和民族,还不能失去他们。
林克成默默坐了下来,拿起步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蚊子“嗡嗡嗡”地飞来飞去,拉动栓击的“咔嚓—咔嚓”声,微不可察的呼吸声,手表转动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庭院,演奏起了一场新的交响曲。
十八点五十七分;
朱执信手执双枪,站了起来,焦急又愤怒,对着黄兴问道:“陈炯明,胡毅生、姚雨平他们怎么还没到?我们还起不起义了。”
林克成站起来跟着说道:“不管他们来不来,我们依然要起义,我说过,无论成败,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我们不能按期起义,恐怕要遭受天下人笑话,以后同盟会恐怕无力领导革命了。”
林觉民、林时爽、喻培伦、方声洞、李文甫、宋玉琳、林尹民、饶国梁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看向黄兴。
黄兴手执着两把毛瑟手枪,不满地看着那块空地,站起来大声道:“起义按规定时间举行,至于没来的不用等了,现在对表,十八点五十九分。”
“十八点五十九分”
“十八点五十九分”
“十八点五十九分”
“……”
所有人喘着粗重的呼吸声,额头已经有汗滴渗出,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腕上的那块黑色手表,突然黄兴大喊一声:“十九点整,所有人跟随我,立刻行动。”
黄兴手执双枪,身先士卒,大步出大门,先锋同志一个个紧随其后,直扑总督署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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