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水郡位于武阳朝北境边陲,最北边的六合城,与幽云接壤。
虽说幽云这些年经历各种变故之后,实力孱弱,早已无法与武阳朝分庭抗礼,其皇族也早已向武阳朝上缴了贡书,每年年关也都会派使臣上贡。
但幽云皇室衰弱,对于各个部族的约束极弱,每到冬天,便会时不时的有人部族铤而走险,在边关劫掠。
远征幽云劳民伤财,故而朝廷采用的办法,还是以守为主。
而应水郡也因此成为了武阳朝对抗幽云的门户,其驻军唤为青云军,由宁煌戟统领,直属于三府之一的龙象府。
故而,宁煌戟虽然名义上是应水郡的驻军统领,但实际权柄还在秦承古之上……
宁煌戟的到来出乎了在场每个人的预料。
秦承古皱起了眉头,他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儒衫,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弱,像一个读书人远胜于一位在边疆喋血的将军。
事实若不是与对方相识多年,秦承古甚至很难想象,这个男人曾经让整个幽云皇族上下都夜不能寐。哪怕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如今幽云境内依然流传着宁煌戟之名能止夜儿啼哭的凶名。
“宁统领怎么有心来此?”秦承古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在脸上堆起笑容,上前拱手言道。
宁煌戟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落在了宁绣的身上,当然,这只是一瞬的事情,下一刻他的目光又一转,定格在宁绣身旁的薛云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宁绣深知自己父亲的秉性,那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只是装出来的东西,她赶忙挪了挪身子,如同母鸡护着鸡崽一般,站到了薛云的身前。
宁煌戟的脸上在那时分明写着:女大不中留几个大字,但很快便收拾好心情看向走来的秦承古言道:“受这位李院长的邀请,做了大风院的客卿,自然得过来看看。”
宁煌戟?大风院客卿?
这番话给众人带来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所谓客卿,从某种意义上便是门客,亦是家臣。
堂堂青云军统领,怎么可能委曲求全在这样一座落魄的学院中成为一位客卿呢?
在场众人都惊骇莫名,但秦承古却显然想得更多,他阴沉下了脸色,深深的看了宁煌戟一眼。
这些年,他与宁煌戟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对方在这时候给他使绊子,自然让秦承古心头不悦,但事已至此,他也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
“既然大风院有宁统领坐镇,长公主自然无忧!既如此,秦某也不便多留。”
“不过统领有镇守边关之职,擅离职守,一人身兼数职之下,若是幽云那边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可别怪本郡守没有体谅过你。”
宁煌戟拱手称是,态度平静。
秦承古冷哼一声,在那时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
秦承古当真是来去匆匆,学院的弟子嗅到了之前李丹青与秦承古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但以他们的阅历,显然都想不出这背后的深意。
只是随着秦承古的离去,之前这院内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散去,但众人却依然神情孤寡的看着这位传闻中的杀神,一时间很难将之与眼前这位男子联系在一起。
“怎么?就打算一直这样站着?”宁煌戟负手而立,忽然出言说道。
这话出口,众人还有些发愣,宁绣却在这时低着头走到了宁煌戟的跟前,嘴里闷闷的唤了声:“爹。”
“原来你还知道你有个爹啊?说是出去玩,这一去就没了人影,还把候玉拐走了!你知道你侯叔叔那几日天天到我门上要人,咱们家的大门都快被他山水候给拆了!”宁煌戟冷着声音言道。
宁绣在这大风院中,大多数时候都扮演着大姐头的角色,此刻被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被自己的父亲训斥,宁绣暗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宁叔叔,好久不见!你又变年轻了呢?我都快认不出来,刚刚一见,还以为是宁绣姐姐多了个哥哥呢?”这时侯玉走上前来,看着宁煌戟,眨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言道。
宁煌戟一愣,显然很吃侯玉这一套“可爱”攻势。
他笑道:“你啊!跟着你宁绣姐姐都学坏了!这些日子,你爹就差把我的青云兵符抢走,带大军搜城了,要不是这希温君姑娘前来告知,我和你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我拉着宁绣姐姐来的,跟宁绣姐姐没关系。”侯玉拉起宁绣的手,很是贴心的为她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