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到了对岸的那些蕃将,但崔希逸看到河道宽广、水流也急,就不再着急催促追击对面的残兵。
他随即对身边裨将喝道:“蕃兵反抗者死!搜检吐蕃军将!看有无千户长及将军等人!”
浑天放等通晓蕃语的兵士,立即持刀逼问吐蕃俘虏中,“东本”及“玛本”的尸首或者下落。
正在查找,河对岸却传来大吼声:“崔常侍!悔我当初赞你‘常侍忠厚,必无相欺’与你共同撤去防范!怎知刑白狗之盟不久,其神灵不远,你就背负誓言,枉称忠信之名!白狗有灵,岂能饶你!乞力徐岂能甘休!大蕃赞普岂能罢休!从此,唐境更无宁日!”
早有人将他的话传报过来,崔希逸惊愕之余,再生愧赧,更有惋惜。
他顿足大叫道:“乞力徐果然在此!速去追击,那就是吐蕃大相乞力徐!”
这边唐兵边寻找水流浅处渡河追击,边奋力放箭射去;那边在众兵士的护卫下,乞力徐的背影,已迅速消失在茫茫的群山之中。
崔希逸望着乞力徐等人的背影,扼腕慨叹不已。
宋通走来说道:“大使不必惋惜,我们用时二十余天,迂回转战蕃境二千余里。围击、冲杀吐蕃数千人,已是大获成功!”
孙诲此时恢复了平常神色,也拱手施礼劝道:“陛下必然优抚、恩赏将士,这也是您带给将士的恩德!”
崔希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他才慨叹着说道:“终究是我背盟在先。今日何日?”
“三月己亥日。”孙诲连忙答道,“节帅千万不要挂怀,您这是为陛下解忧、为大唐尽力的勋业!”
崔希逸慨然长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不多时,强势的唐兵就碾压一般地袭杀、俘获了蕃兵。
河滩边,因为唐蕃双方拼斗而惊走的野牦牛,又停下来低头觅食。一头健硕的公牦牛,回头盯看向正在聚集的唐兵。
它头上一对三尺来长的巨角之间,映上了残阳的血色。
战场已经清理完毕,散落在地上的蕃方各色旗帜、鼓乐,以及马匹等牲畜,均被唐兵收敛后记录在册。
部分唐兵把阵亡的同袍依次放在牛车内,不同伤残的同袍,也被抬上其它牛车,或者搀扶在马背上。
再有其他唐兵,将俘虏的吐蕃兵将聚到一起,编成队列。
随后,这些人就先行启程返回。
崔希逸身边的裨将立刻前去指挥,命众人从张掖川道返回。
孙诲不禁问道:“大使不是从大斗拔谷道来的吗?”
崔希逸听到他的问话,脸上现出一些笑意。看了看宋通,他再对孙诲说道:“张掖川一路,既然已被你们打通,我当然要带兵走这条道。”
孙诲此时也就完全明白:宋通先行带人出击,引诱蕃兵脱离大本营——伏俟城而追击;崔希逸却早已率领大军,秘密地埋伏在仲曲河周边的山谷内。
在审慎地筹划,以及勇武地奋战之下,此次远道出击才得以获得大胜——除去杀死及俘虏的蕃人兵将两千多名以外,其它军旗、辎重、牛马羊只等,更是无数。
孙诲暗想:如此战功,崔希逸当然占得第一,宋通与我等诸将,自然也可以分得不少!我虽然杀敌不多,但毕竟这次出兵,是我和赵惠琮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