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看崔希逸暗含着严厉的眼神,宋通心中暗道:我带着新时代的大脑前来,即便再是尊重,也不能被你这样轻易吓倒。
“在下不敢无事夜深到此。正为天大的事而来!”宋通坦然地说道。
崔希逸“哦”了一声,看向宋通的眼神里,显出一丝疑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宋通平缓地说道,“三娘子玉女初长成,宋某洁身自好以待。某不揣冒昧前来,正为此喜事。”
崔希逸原本心中也大致猜到,此时见到宋通毫不变色地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的脸已先是红通通了。
“放肆!”崔希逸不好大声喝骂,但也忍不住立刻低喝一声,“这话是这样随便说出的吗?!”
眼见崔希逸恨不得找棍棒来打的急恼样子,宋通仍是镇定地说:“三娘子温柔贤淑、聪慧机敏;宋某不才,倒也敢自称一表人才、文武俱备。即如刚才诗句里有言,若非君子恳求,淑女或为怨女。这不是又增加了人间的一个悲剧,而不是千百年来津津乐道的美谈吗?”
毕竟已有喜爱宋通的先入为主的感觉,此时的崔希逸,看着身貌英俊威武、神态自若的宋通,虽然觉得他的侃侃而谈近乎不知羞耻,但心中除了觉得好气,更多的是好笑。
仍然板着脸,崔希逸低喝道:“若都如这般,礼仪何在?”
“礼仪之于人,自然是应该发乎情、止乎礼。乐而不淫,是汉华人的传统美德。但是,”宋通继续说道,“这样做的目的,不是追求刻板、克制,而是彼此关爱的体现。”
“另外,宋某再是粗笨,也懂得六礼必行,绝不敢稍有鲁莽。”宋通认真地说道。
虽然宋通如此求亲,显得有些稚嫩。但崔希逸见他对答如流,心知这小子定是有备而来,最起码也是酝酿了许久的。
自己也是喜爱文武精熟的宋通,而且也知道女儿也爱慕宋通,但崔希逸想起大族名望,心中顿生无奈。
沉默了一会儿,他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宋六郎,崔某也知道,也大约知道你的心事。但你也须知,崔氏望族,非常人可以攀附。”
对于崔希逸这个观点,宋通当然是早有准备的。
名门大族又怎样?不说吗——富不过三代、英雄出于无名。
就如当今皇帝李氏,再是粉饰祖先,也不过是武将出身。再又有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之争,身世也就颇有疑问。而且,李氏多与鲜卑女子为婚,血胤更是混杂。
想到这里,宋通脸上现出轻松的微笑,施了一礼说道:“大使所言,的确是现在的事实。但只以姓氏来约定婚姻,岂不是贻笑大方?诸望族之间联姻,就能维护住声誉吗?譬如始皇帝之嬴氏,哪还存在?譬如汉高祖之刘姓,是否还是望族?”
见崔希逸一时无语,宋通立刻再生勇气,继续说道:“数百年前,五胡乱华之时,生灵涂炭、万姓凋敝,自顾不暇尚且,有几人能够留下纯粹血胤?”
崔希逸被宋通接连不断的话语说得还不了嘴,只得带着恼恨说道:“宋六!你既是声名微末,现在亦不过是军中屑小武官。如此,怎能,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