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再看着曹世宇,冷笑道:“曹世宇,你勾结城傍军伍中的兵士,暗中接纳段晏偷出的马料,有无此事?”
曹世宇此时知道,再多狡赖也已无用。他干脆把牙关一咬,挺胸答道:“有!不怪段三兄,都是曹某日常想要喝几口酒而不得,才唆使他做这事的!”
段晏听了,原本痛恨曹世宇将自己带上邪路。但此时他的心中,只有暗自赞颂了无数遍曹世宇,及其祖辈有德。
宋通冷笑一声,再看向段晏:“挣得几文缗钱,还不取来么?”
段晏哀叹一声,随即就带着大红脸,被两名侍卫看管着,去到自己住处,取出一个缗钱包裹。
当中打开,再经人清点后,宋通气恼地说道:“想必你等做此事,也是做贼心虚!五百余文缗钱,值得么?!”
段晏泪水落下,拱手连连:“与阿史那去到青楼听歌饮酒,欠下他三百文缗钱。百无办法之下,才做得这样的糊涂事。”
阿史那博恒哀叹一声,对这二人说道:“那贯缗钱,本来也是大使赏赐。阿史那何时在意?即便某当时花用出去装作心痛,也是玩笑状态的。”
段晏看了一眼曹世宇,原本也早知道是此人暗中来回“做的手脚”,但后来却也是想要贪些小便宜,所以就连续做了几次坏事的。
既然摆脱不了干系,段晏只好不再发言。
宋通漠然说道:“《大唐律》有言,‘赃一尺绢,罚回二尺。’你等赃钱五百文,就要追没一千钱!否则,就是笞杖五十!”
段晏听罢,脸上尽是哀苦颜色:本来就是没钱,更还哪里去寻找一千文出来!
曹世宇虽然可以联络一些粟特人朋友,但此时却也不敢说明,唯恐越说越乱,也只好咬牙不语。
宋通点点头,对阿史那博恒说道:“阿史那副史,你带人将这二人拖到军府大堂阶下,让他们领杖去吧!”
围观的人群除了各自心生凛然之外,有的与他们熟识相好,就想劝说几句;有的却因自己一直恪守律法而清贫,对此二人就无比痛恨。
众人言语不一,阿史那博恒看看曹世宇、段晏,再看看宋通,也是犹豫不定。
曹世宇见场面尴尬,索性豁了出去。他将军袍衣带解开,露出胸背的肌肤,大声说道:“宋傔史所判,并不为过。若要去到军府审讯,更加严酷可知,曹某只有感恩!诸位同袍不许心软,就以曹某为戒!”
说着,他就要挤出人群,迈步走去大堂的院落。段晏看到曹世宇强撑好汉,也只哀叹连连,咬着牙欲要跟行。
阿史那博恒见状,长叹一声,拦住了二人。
对在场的同袍拱起手,阿史那博恒恳切地说道:“我与世宇、段三兄,一同前来河西,不想他二人犯下罪过。我不敢袒护他们,以免招来辱骂。但毕竟是同袍情深,阿史那恳求诸位,能不能,能不能,哎,”
本来就不是很在意金钱,但此时却想要为同袍免责而筹钱,阿史那博恒的脸,也是胀得通红。
连续酝酿几次,他才红着脸大声说道:“能不能,能不能求诸位同袍,各自凑出几文缗钱,使他二人,哎,使他二人或者免刑,或者哪怕是少挨几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