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史那博恒立刻起身,走出去寻找陈晖。曹世宇和段晏既是怕冷,又是心里有事而未动身。
“太凄惨了。”沉闷许久,段晏哀叹一声后,坐在火盆边再也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屋门再次被推开。寒风随之而入,段晏身上又是寒颤不已。他转身看去,是孙诲迈步走进屋里来。
“呵呵,这样怕冷,怎么不去领冬衣?”他揶揄着说道。
段晏一听,惊讶地问道:“真的发下来了吗?”
“袄子、绵袴、皮靴、袜,每人各两副。”孙诲冷冷地说道,“难道你不想要么?”
开元年间的普通士兵,在免除一切赋役之外,家属可以随军。并得到当地官府,按例颁给的田地、房屋等。
虽说士兵因为数量巨大,而不可能像是官员那样,按月得到固定钱俸,但也有朝廷的赏赐之物。
赏赐的钱帛并不固定,数量也很少。其主要来源除了按月发放的粮、米、盐、酱菜等物,就是折合每人每年十二匹,各样材质面料做成的春、冬衣。
既是心里对恩赏的祈盼,又的确是需要御寒,段晏见孙诲说得认真,也就不再怀疑。
又见到曹世宇看了一眼孙诲,却没有说话,段晏也就猜知这二人应该有私密事要说。
立刻起身,他朝着孙诲拱手施礼后,匆匆走出屋去。
屋内一时沉寂,孙诲站在那里酝酿许久,才低声说道:“有邸报要送去长安。”
“速去!大事必成!”曹世宇头也不抬地说罢,仍旧烤着火。
见到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孙诲心中不禁对自己的犹豫不定而愧赧。
“好!我必带回好消息。”说完,孙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炭火燃烧的时间久了,由通红的颜色转为灰暗。感觉到热度也不再强烈,曹世宇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
冷笑一下,他暗呼口气,也站起身来。
坐得时间长,身体有些麻木,他舒展一下四肢后,就像荒野中的狐狸一样,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去仓曹处领冬衣去了。
从侧院出来,他往南面的仓曹署走去。没走几步,他又再向北面看去。
果然,孙诲一身戎装,正迈着大步走向节度使大堂。
仰头看看府内的旗杆上,高高飘舞的节度使大旗,曹世宇冷笑一下,就走去仓曹处。
孙诲似乎得到暗示,也回身看了一眼。曹世宇的身影消失在仓曹署,孙诲带着暗赞点点头,随后再次前往大堂。
穿过仪门,他走过院子中间的甬道,就先看到了站在阶下的阿史那博恒。
两人眼神交汇,孙诲首先点头,阿史那博恒却显得有些诧异。
“孙副史,陈晖还在大堂内与大使谈话。”阿史那博恒随口说着,“我等他,问问宋六的事。”
“哦,那好。我也有事要找大使,”孙诲笑着说道,“我们就一起稍候。”
孙诲的语气轻松,阿史那博恒不免觉得奇怪:这人明明是嫉妒我这个粗人做了副史,怎么近来不仅不与我再争执,更还显得谦和许多?
阿史那博恒本也是个粗豪的汉子,这样细小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中。他转念去想孙诲也懂得现实不可更改的道理,心中也就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