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治听了心头一凉,杨瀚竟想得出这样的办法?让那畜牲自带口粮?作为天敌,食草巨兽见了食肉巨兽,自当逃亡,也就只有他的驭龙术,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这样的话,若他想对京城用兵,山中龙兽,还不是想召多少就召多少?咝~~,父亲大人策划,要不动声色地置其于死地,果然是对的。
杨瀚不肯在大荔城中住下,林太守无奈,只得与太卜寺、三公院诸大臣、博士一起奔向东郊,到了东郊一瞧那可怖的巨兽,当真是令人心惊胆战。
有许多百姓闻讯跟了来,他们坚信这是皇帝陛下驱策的龙兽,绝不会伤害他们这些陛下的子民,所以也不畏怯,纷纷冲上来围观,一个个七嘴八舌,啧啧赞叹,回头这些亲眼目睹者,自然会把杨瀚不可战胜的神话包装之后,迅速传扬开去。
杨瀚叫那近万人的迎接队伍缓缓而行,只带太卜寺和三公院的首脑人物,以及张狂派出的两百名近卫骑乘龙兽。他那三百名司吏校尉扮成的仪仗自然也是随大队人马缓缓而行。
如此一来,他们沿途行去,便可以看到许多此前不曾了解到的情况,尤其是主脑们都不在,规矩可以更松散些,那么他们可以搜集到的消息就更多更全面了。
管平潮等人不能违抗杨瀚的命令,而且对于骑乘龙兽,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奇,所以这些位大人便各自登上一头龙兽,由那已经有了骑乘经验的士卒传授一番经验,杨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飞行龙兽。
这头飞龙,比其他飞龙庞大了许多,再加上徐诺、小菜和玄月三个姑娘都不重,加上杨瀚,也不过相当于一个肥硕的大胖子,那头飞龙就能全部驮乘起来。
一阵飞砂走石,灰头土脸的林太守与一众地方官和百姓,赞叹地望着扶摇升空的飞龙,原以为它只是一头乘载利器,可是就凭这双翅一振的威力,和那尖锐的利爪,同样是战场搏击的利器呀。
此时,除了大秦最高层的一些人,还没人知道空投火油的威力,但是这飞龙在他们心中,已经不再视为普通的飞兽了。
地面上,无数头巨兽也奔腾起来,杨瀚为了避免扰民,领着它们走的都是野路、山地,它们不管不顾,一路奔去,河流、壕沟、灌木、丛林,只管一路趟过去。
沿途所经,那些地方官老爷们率人察看,暗暗咋舌之后,忽然发现……这他娘的稍加平整,就是一条坦途大道啊!比原来的道路还要宽阔、笔直……
忆兰舟乘坐在龙兽背上,自然不比坐在大鸟上逍遥的杨瀚。
空中,有一头头飞龙遮天蔽日,脚下,是一跨步一抬足,便有缩地成寸效果的巨大龙兽,颠簸之力令他充分感受到了人类的涉小,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这一路行去,他的神色很平静,只是偶尔与满红绡碰一下眼神儿。
忆兰舟年过四旬,却是风度翩翩,俨然秀士。
满红绡妩媚成熟,娇媚可人,六曲楼中许多人都一直觉得,他们二人是天生一对儿。
事实上,他们两人走动确实很近,许多事情也是同进同退,但是二人却从未传出过要结为连离的消息。
但不管怎么说,可以把他们二人视为一个联盟,二人这番眉来眼去,显然是在暗暗传递着什么。
“神君,前边……就到长安了!”
飞龙背上,玄月探看着前方,忽然惊喜地叫道。
这已是第二日午后了,杨瀚向前一望,突然仰天发出一串字节很复杂的龙吟声,这龙吟声经由玄月背上的五元神器扩散,所有的飞龙跟着他胯下的飞龙一起降低了速度和高度,开始向下降去。
徐诺已放弃研究杨瀚的龙语了,太复杂、太长了,根本不可能记住其中一句,除非他一遍又一遍反复吟唱,让她熟记下来。
徐诺所不知道的是,那些龙兽,说到底不过是一些野兽,哪里懂得那么复杂的语言,杨瀚在里边做了手脚而已。
他又嘶又嗥又喔又咿的吟唱了半天,其中真正能被龙兽听懂的、有用的,其实只是极简短的几个音节,其他部分……杨瀚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前方一座雄城,城墙既高且厚,宽大逶迤的护城河仿佛一条环城玉带。
城中,一座座城坊整整齐齐,仿佛一座巨大的棋盘,只偶尔有几座突然拔高,远远超过其他建筑的高大建筑,都是城中的巨塔。
眼见飞龙落处,就在那雄城之前,却非城中,玄月讶然道:“神君,不进城么?”
杨瀚微微一笑:“寡人之所以如此行来,不过是向我大秦百姓展示一下他们的皇帝,理应掌握的本领。迎奉寡人的使者还在后边,寡人急于入城?有那么急么?就在城外落脚,等仪仗赶来汇合!”
玄月听了心悦诚服,恭应道:“是!玄月明白了!”
徐诺就偎在杨瀚身边,这飞龙的背虽然宽广,总不能把玄月和小菜挤的太靠边,再者,她们坐的太靠边了,其实会影响这飞龙的展翅飞行。
这时听到杨瀚这么吩咐,徐诺不由一讶,下意识地仰起脸儿来,看了杨瀚一眼。
一路上,不管杨瀚是在忆祖山上刻意拖延几日,还是在大雍停留三天,徐诺虽然意外,却都没有达到心悦诚服的程度。
唯独此刻,那雄城就在眼前,他居然忍得住在城外停下,仪仗不到,不肯入城。这份定力,若换了徐诺,她真心做不到。
杨瀚控制着飞龙,向城外一片平坦草地处降落,低头看到徐诺钦佩的目光,不由一笑,头一低,顺势便在她光洁平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记,笑道:“这么看着寡人作甚?”
徐诺像个傲娇的孩子似的,把脖子一扭,看向前方视界越来越低、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显得高大雄伟的城池,没理杨瀚的碴儿。
不过,额头被吻了一记,她却没有下意识地伸手擦擦,想来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