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是不问,我早晚也会对你交代身份,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一直不能确定娘娘的决心……”
“是么?”徐诺不是小孩子,不会三言两语就被薰然所骗。但是,她放开了手,她要知道的是真相,至于对方为什么接近她,却一直隐瞒着身份,有什么图谋,聪明人是不会点破的。
薰然松了口大气,揉揉后颈,微笑地看着徐诺。
徐诺道:“你是谁,你们是谁?”
薰然道:“娘娘可听说过‘孟婆?’”
这秘辛知道的人极少,但是三山第一世家的徐家,对于三山第一神秘的六曲楼,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徐诺身子一震,道:“孟婆,你们是六曲楼的人?”
孟婆嫣然一笑:“不错。”
徐诺喃喃地道:“六曲楼……论财力、论影响,确实比我徐家,更高一筹。”
徐诺目中精光一闪,道:“我听说,六曲楼已经毁于南秦乱兵之中,你们的余孽,想做什么?”
孟婆莞尔道:“总部被毁,确实令我们元气大伤。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六曲楼四百多年来,只是行刺、暗杀、收集情报,积累财富,耳目遍布天下。但我们没有一座城池,没有一支兵马。
所以,轻而易举便被南秦的靳无敌捣毁了老巢,可是,恰也因为我们这样特殊的组织结构,他想像灭掉一个国家一样灭掉我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徐诺冷笑道:“所以,六曲楼也没什么了不起。一个商贾,纵然富可敌国,一伙不成气候的土匪马贼进了城,也能毁了你。”
孟婆微笑道:“我们没有一城,没有一军,不是因为没有远见,而是因为,我们六曲楼,也只是一个庞大势力伸出来的一只爪牙而已。”
这一次,徐诺真的惊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孟婆,惊疑地道:“六曲楼,居然只是一个庞大势力的分支?”
孟婆纠正道:“我们连分支都算不上,准确地说,我们对于那个庞大的势力来说,就像羊公公的急脚递之于大王,只是一个爪牙而已。”
徐诺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不可能!天下间,哪有这样庞大的势力?除非是瀛州帝国、蓬莱帝国这样大一统的帝国天下,可是如今就连它们,都已分崩离析,乱象频仍了!”
薰然叹了口气,道:“本来,的确是不可能的。但是,在一个完全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经过五百年的繁衍生息,不可能,也就变成了可能了。当年的三万人,现在已经是六千六百万的人口,而这一切,要从你徐家那位了不起的女皇说起……”
……
“前些年没有王法制度,全凭各部落自行其是,而那时部落之间各自分居,偶有争端,便是部落之战。如今大家聚居于一起,可以想见,为非作歹,不守规矩的人必然会多些。”
小青听了李淑贤诉苦,便道:“乱世用重典,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我既许了你权柄,你就放胆施用。
杨瀚也道:“寡人这次大赦天下,其实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有些人,本性不恶,只是原有的聚居模式一旦打破,新规又尚未确定,难免有人心存侥幸,又或失了族规旧习约束,又不畏不知新法,所以一时犯罪。
这次寡人大赦,十年以下轻罪徒刑者释放,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其中不乏从此遵纪守法的人。至于触犯王法者,该抓还是抓,该杀还是杀,你可是担心其中有大族豪门子弟?这个你放胆去做,寡人与女王,替你做主。”
李淑贤叹道:“大王,女王,臣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现今东山郡内,司法之权归属的问题。”
杨瀚一愣,猛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李淑贤道:“这司法,我东山郡有无掌控之权?如果只有委官治理的权利,却没有惩诫约束的权力,那么又如何令众百姓知法守法、遵从官府呢?”
杨瀚微微地蹙起眉来,道:“你刚刚提到玄月杀人一案,可是因为此案,你们与刑部发生了纠葛?”
李淑贤忙离座道:“大王英明,正是如此!”
他顿了一顿,道:“玄月杀人一案,万众瞩目。也因此,引起了刑部的注意。高尚书派了人去凤求城,要求提人犯赴刑部,由刑部审断。
然而,凤求城有城守,东山郡有宰相,二王分治天下,这东山司法之权,是否该由刑部掌握?如果由刑部裁决刑狱之事,那么,东山郡内,近千万人口,谁还把东山官府放在眼里,臣身为东山宰相,又如何替大王和女王分忧?”
小青这才明白他此来用意,刚要张口说“你既治理东山,律法自当掌于东山。”但说到嘴边儿,突然又咽了回去。
有了孩子后,小青的心性较之以往也更加沉稳,不想越过丈夫,给他一种独断专行之感。
杨瀚负着双手,却是来回地踱起了步子。
李淑贤此来,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他所说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如果不予支持,不要说东山上下官吏,都要因此大为沮丧,而事实上也确实会因为没有司法权,造成许多百姓轻忽怠慢,甚至违法犯法。
真当越是贫穷越是居于社会底层,越是憨厚纯朴、守法纯良?杨瀚就是从底层来,根本不相信这种扯淡的玩意儿。
可是,当初制定《三山律》的时候,就是为了大一统做准备的,也是以大一统为前提的,这律法,不无政治的目的,当时可未考虑过二王分治这种情况,如今律法刚刚颁布没有两年,就出尔反尔?
那样做的话,朝廷信用何在?朝廷的信用一旦崩溃,那后果更加严重。杨瀚做了几年大王,性子越来越沉稳了,他深知如今自己的一句话,只要是考虑不周之下说出去的,就可能对千家万户产生极严重的后果。
因此,杨瀚反复思量,斟酌再三,一时也确定不了该如何处断。
就在这时,黄耳公公又匆匆赶了来:“大王,宰相高初求见。”
李淑贤唇角迅速逸出一丝冷笑,又马上收敛,幸亏自己来得早,那高初果然来了。
杨瀚想了想,挥手道:“二狗子,你把高相请到御书房,寡人马上就去。”
待黄耳跑开,杨瀚对李淑贤道:“李卿所言,确是个问题。寡人还要好好思量一番,再给你一个答复。你放心,寡人和女王,既然用你任事,就不会诸多擎肘,叫你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