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和金光在空中对峙,分庭抗礼,茗涵张开手,手中被神力湮灭的炙火灰烬在空中化为虚无。
“清潇,你说现在我还有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凤眼微挑,一身黑袍的茗涵凌于空中,望着眉目清冷、毫无所动的清潇,眼中红光流转,魅惑天成。
“我说了,谁都一样。”清潇冷冷的看了茗涵一眼,目光微转,对着她身后的萧祁道:“萧祁,今日有茗涵保你,你走吧。”
他说完,转身朝墨岚走去。
茗涵似是没想到刚才还毫不留情的清潇会轻易罢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神情立马有些恼怒,清潇根本就没想过要杀萧祁,刚才只不过是要逼她出手,完全觉醒罢了。
只不过茗涵没想到自己已将本源之力化成凤鸾,觉醒会造成妖界的损伤,这才用神力来替这里的妖君疗伤。“萧祁,我们走。”
茗涵知道自己被清潇算计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黑着脸,转身对萧祁道。
神情苍白的萧祁摇头,从身后走出来,看着朝墨岚而去的清潇,沉声道:“清潇真神,萧祁技不如人是真,可你若想完成这场婚事,除非……我死。”
前进的脚步陡然顿住,清潇定在原地,阖下眼,垂在腰际的手轻轻合拢。
没有人能看清那冰冷的容颜上有什么神情,唯有墨岚,在清潇垂下眼的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朗朗的声音在天际回响,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半空中面色凝重的萧祁上神,十足的疑惑。
茗涵真神以妖界半数妖力觉醒为代价才逼得清潇真神罢手,不再追究此事,不过是百年前的一句承诺而已,萧祁上神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即便是为了那个放逐百年的小神君,也太过了!
“萧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茗涵沉着眼看着萧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茗涵真神,多谢你刚才出手,不过这是梧汐宫的事,无论后果如何,萧祁愿意一力承担。”
萧祁低声对茗涵道,然后灼灼的望着不远处的清潇,手中银辉浮现,金石巨轮重新出现在手上。
无论如何,哪怕是死,他也要阻止这场婚礼。
如果万年前的遗憾已经注定,万年之后,哪怕是逆天,他也不能退后一步。
“萧祁,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回你的梧汐宫,本君既往不咎。”清潇转身,紧闭的眼重新睁开,回望萧祁,声音淡漠。
“不行,一百年前的青龙台,我答应了睿珩将翎莜许配给他,清潇真神,你既然不是睿珩,又凭什么替他做主。”
“你……”清潇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恼怒,手一挥,天焚神杵落在他掌间。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在一百年前应允于他。清潇真神,睿珩虽只有千年时光,可一生际遇是非,也无需你来做主。若你是他,百年等待,你何以忍心应诺之人回来,却见面不识。”
“若我不是他呢?”幽幽的声音响起,清潇一步一步朝萧祁而去。
“若你不是他,我这灭天轮也要逼得他出现才肯罢休。”萧祁话音落定,手自额间划过,天眼顿开,照在手上,灭天轮银光大涨,朝清潇而去,而他的面色也在灭天轮离手的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缠缠密密的灵力,化成大网,将清潇团团围住,清潇神情紧绷,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良久之后,他望向银海中的萧祁,眼闭了起来。
萧祁,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挽回的。
就像他和翎莜,从他在擎天柱下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清潇的手缓缓抬起,天焚神杵鸣出厚重的嗡声,如有灵性般在他掌间来回挪动。“去吧。”
低沉的声音顿起,天焚神杵身上金色的神力与赤红妖光交错,焰红的火流化为血龙的模样,划开银网的束缚,直朝萧祁而去。
灭天轮在血龙的咆哮下一寸寸断裂,最后化为飞灰,银海骤降,缓缓消失。
“清潇,住手!”茗涵神情一僵,眉头紧皱,刚想上前,赤红的三首火龙化为丈高,挡在了她面前。
“滚开!”茗涵怒喝,一掌拂向三首火龙,火龙嚎叫一声,被扫到广场上,翻腾几下,大眼一闭,开始装死。
就这么一息时间,天焚神杵已经近到萧祁面前,萧祁被逼得化为蛟体,蛟龙盘于天际,但仍止不住这毁天灭地的攻势,轰的一声巨响,天焚神杵从龙体而过。
“嗷……”巨大的龙身在空中翻腾,鲜血洒满天际,云海瞬间被染成红绸,遮住了所有人的眼。
天焚神杵在空中凝滞片刻,飞回清潇手边,沉默着不再动弹。
茗涵面色铁青,朝空中的巨龙飞去,却被一声响彻天际的叫声顿住。
“父神!”
远远的天边,一道银光划过,玄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苍穹之境,朝空中的蛟龙而去。
“翎莜。”坐于下首的凤栖面色愕然,低声喃道,从萧祁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翎莜一定是被萧祁给强逼着留在了昆仑山,老头子肯定不愿意她卷入今日的这场争斗中,想不到她还是来了。
清潇定定的看着空中的玄影,握着天焚神杵的手缓缓缩紧,明明是炙热无比的枪身,竟让他生出了冻霜寒月的彻骨寒冷来。
他伤了萧祁,而且……还是在翎莜面前。
蛟龙似是也发现了翎莜,化为人形,朝翎莜落来。
翎莜接住萧祁上神,眼眶发红,手止不住的颤抖。
头发胡须被烧得焦黑,腹部拳头大小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像是流不尽一般,染红了衣袍,这样的萧祁,是翎莜从未见过的狼狈虚弱,但即使如此,望向她时,苍老的面容上笑容依旧温暖纵容。
“丫头,你还是来了。”深深地叹息响起,见翎莜急得说不出话来,萧祁染满鲜血的手抬起,却始终没能握住翎莜的手,翎莜忙接住他的,抿住嘴唇:“父神,你别动。”
萧祁笑了笑,嘴唇僵硬:“丫头,我没事,真没事,你别急。”
萧祁的手慢慢变得冰冷,翎莜觉得心都凉了起来,她惶然转头,只能看到,睿珩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手习惯性的抬手,他的眼神却冰冷无比……
翎莜猛然记起,他不是睿珩,只是清潇,只是毫不留情能对萧祁出手的清潇。
“翎莜,萧祁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天焚神杵只是毁他根基,并没有伤他性命,休养个几年就好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的熟悉,翎莜转头,凤池单膝跪在她身边,神情担忧。
她怔怔的看着凤池额上妖异的彼岸花印记,朝不远处的擎天柱看去,声音有些干涩:“你是真神茗涵?”
笃定无比,就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