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凤栖上君也承认是执请帖才来的大泽山,那……请你现在跟我上九天之上向天帝请罪,不知可好?”紫檀朝天宫的方向拜了拜,道。
众仙一愣,连凤栖也狐疑的看了紫檀两眼,纳闷紫檀糊涂了不成。“闲竹仙友刚才也说了,他送往梧汐宫的乃是萧祁上神的请帖,听闻萧祁上神难寻踪迹已久,想必凤栖上君你今日执请帖而来他老人家并不知情,冒上神之名可是大罪,凤栖上君你不会不知道吧?”
广场上一片寂静,上神与上君之位差之天壑,凤栖虽代为执掌梧汐宫,可若是在无命令的情况下执萧祁上神之贴来此,确实……犯了上神之尊。
太仓上君叹了口气,知道紫檀说得不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围,只得对凤栖道:“凤栖上君,若是萧祁上神和茗涵神尊有令,不妨明言……”
凤栖眯着眼看着得意洋洋的紫檀,又瞧了瞧神色担忧的太仓上君,抿着唇并不言语。
她素来刚直坦荡,自是不会说出虚假之话来欺骗众人,可若是用翎莜的名义……凤栖朝一旁站着的墨轩看了看,迅速压下这个念头,朗声道:“我无话可说。”
顶多不过是受九天之上的雷刑损失几千年功力罢她有什么可怕的!
见凤栖直接承认未受萧祁上神之命,紫檀脸色骤喜,从墨轩身后走出,朝凤栖不客气的摆手道:“那就请凤栖上君随我走一趟,天帝仁慈,自是不会为难于你,但……上神之尊岂容侵犯,九天雷刑可是随罪而降,凤栖上君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这蛮横的姿态一扫他刚才的胆怯软弱,广场上已有几位上君不屑的哼出声来,紫檀也不管其他,径直走到凤栖面前,神色倨傲。
凤栖眯了眯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紫檀,皱起眉头,脚心一痒准备把这个狗腿子一样的上君摆弄清净……
“太仓,这大泽山也太难爬了,太仓上君既然肯费力气整个寿宴,怎么也不知道把这石阶修一修。”懒洋洋的抱怨声自广场之下的石阶上传来,声音不大,但却不知怎的整个广场的仙君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太仓和凤栖是天界数一数二的上仙,哪怕是天帝之子见到这二人也得尊称一句上君,来人是谁,居然敢直呼二人名讳,还如此的不客气?
想来想去能有这个资格的三界中也只有一人,众仙面面相觑,互相对看了一眼,神情里皆是不可置信的荒谬,不过一场寿宴而已,不仅万年未出梧汐宫的上君凤栖出现在此,就连……众仙收住心中所想,俱是眼巴巴朝发出声音的石阶处看去,就连太仓和墨轩也不例外,唯有紫檀面色微变,似是不敢相信,铁青着脸转过了头。
凤栖将抬了一半的脚收回,叹口气,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竟是忘了她仙力不足以驾云,这般爬着石阶上仙山,还明晃晃的抱怨,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延绵千里的石阶顶端,玄青色的人影一点一点走进众仙眼帘,慢悠悠的身影,格外松散。
古朴的玄青长袍拂过地面,用墨簪挽起的长发静静垂下,腰间银色的锦带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流光,墨色的眼眸似是夹着亘古一般苍茫静谧。
难以言喻的尊贵典雅,竟能让人完全忽略她面上甚是普通的容貌,这女子身上,有种划破时间苍穹的古朴之感,就似……自远古中走出一般。
这是他们自天后身上都未曾见过的姿态。
众仙看着一步步走到面前的女子,愣着眼一动不动,连凤栖也仿似被惊住,抬着手指着不远处的翎莜,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谁能告诉她,这个比女神还女神的家伙……就是不久之前在云上跟她撒泼装傻的翎莜?
相比惊愕的众仙,太仓上君倒是清醒得最快,他疾走两步,低下头执礼恭敬道:“翎莜上神驾临大泽山,太仓实在惶恐。”
众仙俱是一惊,朝着翎莜的方向行礼齐道:“恭迎上神。”
整齐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带着格外醒目的尊崇之意。
不论翎莜的上神之位如何得来,亦不论她本身灵力有多不足,她的上神之尊都受三界所认可,这一点,数万年来,从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只是没人能想到,那个传说里凭着萧祁上神的蛮横才能获得上神之位、灵力极浅、随时会灰飞烟灭的上神翎莜,居然会是这般的气度。
灼灼璞玉,静世芳华,都不足以形容来人半点风姿。
转眼间,广场上仍站得笔直的就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是瞪大了眼砸吧砸吧着嘴的凤栖,一个是到现在还满是不信的紫檀,最后的一个就是……神情复杂,面带尴尬的墨轩了。
无论平时多不在乎,或是经常选择性遗忘六界里头第六位真神的存在,始终都是他们几兄妹心中的一个疙瘩。但
子不言父之过……他又能如何?
墨轩从未想过会有这么遇上的一日,轻轻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低下头,执礼道:“墨轩恭迎翎莜上神。”
翎莜挑眉,淡淡瞧了他一眼,神色未变,抬头看着广场上的一众神仙,慢悠悠对着太仓道:“太仓上君……”
太仓急忙上前一步道:“上神请吩咐。”
“这石阶……”“小仙明日就吩咐弟子休憩石阶,上神请放心。”
翎莜这才满意‘恩’了一声,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众仙听到这话直起身,齐齐退后了一步。
紫檀这时才反应过来,对着紫檀的方向惶恐的准备行礼,却被一股力拖住,动弹不得,他看到翎莜眼底意味不明的笑容,哪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底咯噔一下,额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暗想:传言翎莜上神灵力浅薄,怎的会如此难缠?“不知这位上君是……?”
翎莜朝紫檀指了指,极其细小的弧度,看上去甚是散漫。“上神,这位是紫檀上君。”
也不知是哪个心直口快的仙君,翎莜还未问完,他便答了出来。“哦?原来你便是紫檀,刚才我在石阶上听见你言之凿凿要责问凤栖,对茗涵神尊出言不逊!我今日前来,既未有太仓上君的请帖,也未得了我父神的允许,不知紫檀上君可是也要将我一同押上九天,向天帝伏罪?”
翎莜清清淡淡的开口,神态间一派从容。
“上神,小仙不……不敢。”紫檀结结巴巴回道,见难以挪动一步,不由得朝墨轩求助的看去。
翎莜叹了口气,朝他摇了摇头。“不敢就好,凤栖,你过来。”
凤栖听见翎莜装模作样的唤她,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朝她行去,眼垂的极低,也让众人错过了她眼底强自压下的笑意。转瞬间,凤栖就走到了翎莜身后。
“太仓上君,你这仙邸我就不进了。”转身朝石阶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等明年你这石阶修好了,我再来拜寿不迟。”
太仓上君连连道好,躬身相送,众仙这才看见由始至终翎莜都未真正踏进这仙邸范围一步,不由得暗自咂舌,暗道上神的规矩果然极大。
众人抬眼扫了扫留着冷汗艰难站着的紫檀上君,正想着他竟然能逃过一劫,却听到不远处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上神一向待人宽和,不过既然紫檀上君说上神之尊不得冒犯,那这先河也开不得……”翎莜头微偏,朝墨轩的方向望去,眼底泛起意味不明的光芒,淡淡的墨色一瞬间变得深沉浓烈起来:“墨轩,你将紫檀带上九天,问问天帝,紫檀藐视上神之过该如何惩罚,全凭他来决定,还有对茗涵神尊出言不逊!该当何罪!”翎莜一脸阴沉,全然没有刚才的温和。
“是!”
“本上神先走了。”翎莜和凤栖驾云而去。
“紫檀,速去给父皇请罪!去迟了大哥也救不了你!”墨轩站到凤凰背上,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