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种种对于两人而言实在无足轻重,真正不同的是铜雀台中朝夕相对默默无言的那五年。
温如意被困在楼上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仅仅是每个月来给自己开药的医官,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人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不好奇也不探究,自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他从没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沉默着把脉记录脉案然后离开,除了第二天换的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曾经来过。
她曾经留心观察过他有没有受人欺负,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为人孤僻,和楼里的人关系都不好,几乎没有人能说出他的来历。
这也没什么,毕竟林乔松也不会让任何有可能泄露外面情况的人进来,多半是没有背景的人。
那时候她还想不到五年后就是这个人把自己带离铜雀台,更不会想到他们会变成如今这种关系。
金陵的两年差点让她忘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还活着,单纯的孩子们更是渐渐抚平了她心中汹涌的恨意。
要不是吕燕横插一杠说不定不久之后她就会带着这个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远走高飞。
“我说过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从宫里出来的,只不过不是遮阙宫。”说完就被苏映古怪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遮住某个地方说“不是那个宫里。”
“你有没有听说过朝天宫?”
她慢慢摇头,该不会又是一套谎话吧。燕珣接着说“朝天宫曾经是郑国最负盛名的庙宇,承担着皇室祭祀的要务。二百年前郑国灭亡后便成了百姓们避难的地方。后来有人重建了朝天宫,专门收留像我这样的孤儿。”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不知她若听见自己真正的来历会不会心生厌恶。
“重建后的朝天宫不再是从前那个焚香茹素的清净地,反而成了死斗的场所。那里每天都有死斗,有鸡鸭猪狗自然也有人。”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放轻了声音,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很惊讶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低下眼神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这些是要我觉得你可怜,不和你计较吗?”她忽然说。
燕珣说“这是前情,我总要交代清楚听起来才可信。”
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忍受被人当作畜牲呵斥驯养就趁着守卫夜里打盹偷偷跑了出来,那时候他还只有八岁,和现在的这些孩子一样大。
“你还在骗我。”她冷冷地看着他装模作样,摆明了不信他说的话。一个八岁的孩子要做什么才能医毒双休,隐秘行踪,学会功夫?
“因为我不小心跌落山崖,”
“然后大难不死遇见了世外高人,不仅传授你本事还对你视如己出,把你好好的养大了,等高人死了之后你就拜别故里出门闯荡。偏偏这么巧让你遇见我,你不想着救我却一直跟着我,哪怕看见我遭遇不测也能泰然处之,为的就是五年后救我于水火。”
不等燕珣说话苏映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这种鬼话就是话本里都不写了,只有最末流的说书人还不肯放弃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他到底对自己有什么误解,竟然觉得自己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燕珣哑然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你想说那个救你的高人就是遮阙宫的人,而且还和遮阙宫有些纠葛,所以你才会对遮阙宫的事情如数家珍,还打算为高人报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