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自然是不能成亲的,只有彻底地毁了这桩婚事才能让她被迫搬到山上独居,从而将她移花接木到城中,摇身一变成为言出法随的朱雀神女。
“说一说你做刑狱官的生活吧。”
“刑狱官是刑部中最不起眼的一群人。不过只有最命硬的人才能做刑狱官,胆子不够大就活不下去。”
“刑狱官是几品官?”
“从八品。各州县都有自己的刑狱官,一般每个大牢都会有一个专门负责的刑狱官。刑狱官之上是州狱官或者城狱官,负责统领本周县的所有刑狱官,正八品。再往上是典狱官,从七品,哪里有不能处置的案子就会请调典狱官。没有固定的居所,只需要向刑部报备。典狱官之上是京官,被叫做司狱,属正七品。每个司狱手底下有十一个典狱。刑部一共有九个司狱,个个都是刑讯的好手,不管什么样的人落在他们手里都只能说实话。”
她沉默片刻,闭着眼睛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被叫做酷吏?”
程疏晏一下子安静了。“是。”
“我没想到你会去做官。”
“我也没想到,那时候没得选,去了北境才知道原来田地这么大,除了公府我能去的地方还很多。”
是啊,天下如此之大怎么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呢。温如意翻身向内侧。“你回去睡吧。”
他什么都没说,手搭在被子上纠结了很久都没有勇气。
屏风后摆着一架临时拼凑起来的短床,一般身材的男人躺上去都嫌不合适,更何况程疏晏这么大的身量。
夜色中她缓缓睁开眼睛,身后传来均匀有力的呼吸,程疏晏睡着了。
地板微凉,白日的暑气已经完全散去,她赤着脚蹒跚着走了两步在桌边坐下,将杯子翻转了好几遍却没有拿水壶。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恰好将她的脚罩住,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直到很久之后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脚重新爬回去。
屏风后锐利的眼睛这才和缓了几分,程疏晏重新躺下,按了按枕下的匕首终于放下戒备。
不久之后她再次起身,这一次却十分警惕,小心翼翼地走到笼子边仔细地摸了好久才终于摸到一张小小的纸条。
胸口的异物让她不得不小心呼吸,夜里看不清字,她只能先把纸条藏起来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看。
路过窗口的时候她突然生出几分不安,鼓足勇气把纸条展开。
纸上的内容让她惊得长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屏风的位置,必须紧紧咬住牙关才能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温如意再次把纸条塞进胸口爬回床上,即使隔着薄薄的被子还是能感受到纸张的份量,她怎么都没有相信竟然是这么回事。
习惯了听天由命的她突然愤怒起来,凭什么要这样逆来顺受,难道这天下就真的是这样吗?
她习惯了听从哥哥姐姐的安排,不会违抗他们做下的决定,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必须做一个听话的人偶,谁都可以来安排她的命运。
惊世骇俗的内容足够让她做出让人不敢相信的决定,月色中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能够随时离开这个地方的人只有神官,她必须把握难得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或许就再也没有可能离开。
她翻过身看向寂静一片的屏风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