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碎尸基本都属于神兵,至于江奴,它们的尸体较重,死后,多半都是沉尸江底。
盂丘泽薇从船舱钻出个脑袋,担忧道:
“怎么样了?”
“先别出来,安心在船舱待着。”
盂丘泽平让妹妹守好船舱,望着江面上的碎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抱了抱拳,感激道:“陆兄弟,这一路上多谢了,若非有您,我们...我们兄妹...”
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有大量愿力产生,汇入了船舱中的祈愿珠。
“举手之劳,盂丘兄不必挂怀。”
陆无伤摆了摆手,手握袖里剑,警戒四周,瞥见一只江奴将要爬上船头,纵身扑了过去,剑光闪过,一剑削掉了江奴的头颅。
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沉入了湍急的江水中。
盂丘泽平连忙收敛情绪,不再多说,与另外两位手下一同守着船尾。
此时天色已暗,众人恰好来到了丹江城废墟的正西方,陆无伤举目遥望,隐约还能看到那个坐在废墟中的恐怖刑徒。
只是并不能看见刑徒的动作,也不知对方为何一直没有离去。
视线往下,陆无伤的目光微凝,只见在朱江东岸,有一只只江奴佝偻着身子爬上了岸,又有江奴排着队从废墟走出。
它们每一个都扛着一具尸体,然后跳进江水。
“这是...”
陆无伤神色震撼,目光在废墟和江奴间来回游曳,顿时明白了江奴的目的。将近三十万人口的丹江城破灭,除了掩埋在废墟下的财富,剩下最多的,应该就是难以计数的尸体。
此时,距离丹江城破灭应该还不足一天一夜。
仍有海量的尸体,没能变成活死人,这江奴竟然在趁机掠夺尸体,很明显,它们想要将尸体转化成江奴。
“怪不得有这么多江奴...”
丹江城本就位于朱江不远处,这里原本就生存着不少江奴,经此之后,此处...大概会成为一处险地。
不过,这和陆无伤没多少关系。
他没敢打扰忙碌的江奴,驾驭着舟船冲破了最中央的分水线,终于靠近了朱江西岸,原本时不时发动袭击的江奴,也不见了踪迹。
陆无伤不敢大意,趁着夜色继续顺江而下。
小半个时辰后。
一位飞羽神将从空中飞落,他的爪子中抓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影,有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淌,正是盂丘泽平手下的孙立,这人身上不知被咬了多少口,全身都是被撕咬的痕迹,少了不知多少血肉。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最起码人还活着。
飞羽神将也是伤痕累累,他将孙立放在船头,直接飞进了封神榜,陆无伤拿出一个小碗,向其中倒了一碗快乐水。
盂丘泽平感激着点头,端起小碗,小心地喂给孙立。
一连喝了五碗快乐水,孙立的伤势总算稳住了,身上的伤口慢慢收敛,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
在这期间。
剩下的四位神将也陆续归来,每一个都伤的不轻,甚至有一位普通神将失去了半个脑袋,至于十位神兵...早已经全军覆没。
盂丘泽薇将船舱让给了重伤的孙立,自己抱着瑶瑶来到了船头。
“咿呀~”
瑶瑶从盂丘泽薇怀里飞起,落在了陆无伤的肩膀上,趴在他耳朵边说着悄悄话,漂亮的大眼睛时不时瞄一眼盂丘泽薇的胸口。
陆无伤哑然失笑,接过瑶瑶的面纱,又给她戴上了。
一旁的盂丘泽薇满脸羞红,即便听不懂瑶瑶的话,也多少能明白瑶瑶的意思,只是却不好发作,只能瞪着一双秀眸在陆无伤身上刮几眼,磨一磨牙。
船头比船尾要小上不少。
盂丘泽平站了一会,又回到了船尾。
陆无伤将船头清理干净,坐了下来,翻手取出了最后一张人皮纸,折起又拆开,折起又拆开。
“你在做什么?”
盂丘泽薇靠了过来,在一旁坐下,好奇地望着。
“折一艘大点的船。”
陆无伤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折人折隼,他都已经摸透,只是第一次折船,难免要尝试一翻,熟悉熟悉手感。
“哦...”
盂丘泽薇收回目光,对着瑶瑶做了个鬼脸。
“咿呀~”
瑶瑶毫不示弱,吐了吐小舌头,两人玩着玩着又玩到了一起,陆无伤一遍遍折着舟船。
夜风习习,波光浩渺。
陆无伤使用折纸术,终于折出了一艘大楼船,正要放出来,扭头却发现盂丘泽薇竟然靠着自己睡熟了,神态安宁,呼吸均匀,有细微的女香萦绕在鼻尖,低头的话,隐约还能看到胸口的一抹白皙。
而瑶瑶也睡熟了。
一只小手不知何时竟然伸进了对方的衣服里,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
“这...”
陆无伤咋舌,看了几眼,连忙收回目光。
“算了。”
望了眼手中的楼船,陆无伤又拆开了,继续折叠,越折越复杂,片刻后,折出了一位女子,容颜娇嫩,青丝如瀑,微妙微翘,望着手里的纸人,他喃喃道:
“也不知道青萝怎么样了?一路是否还顺利?”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头顶的纸隼落下了一只,盘旋在低空警戒,陆无伤坐在船头,吞下两粒金缨丹默默恢复神元,一夜无事,黎明时分,瑶瑶醒了过来,捏了捏,揉着大眼睛钻进了陆无伤怀里。
小脚丫在陆无伤怀里蹬了几下,又睡起了回笼觉。
“呼~”
陆无伤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眸,一眼便见到了前方一红一白,两条交汇的大江,破涛汹涌,蔚为壮阔,就如同两条长蛇纠缠在一起,共同汇聚成了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
名叫落幽长河。
落幽长河蜿蜒数千里,最后,汇入了横跨两州之地的凤鸣湖。
身旁的盂丘泽薇也醒了过来,神情略显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船尾的盂丘泽平伸手指向西南方,那里有一片黑色的泥沼,望不见尽头,他开口道:
“陆兄弟,那里就是你要找的黑沙角。”
“哦。”
陆无伤起身,遥望黑沙角,默默点头,问道:“我要去一趟飞兔崖,你们作何打算?”
一旁的盂丘泽薇心中一慌:
“你...你还回来?”
“自然。”
陆无伤轻轻额首,解释道:“今日是七月初五,最迟三日我便能归来。”
盂丘泽薇松了口气。
盂丘泽平迟疑道:“黑沙角只能飞渡,要不,我们兄妹在岸边等候陆兄弟吧?”他们几人都是习武,就算是一阶也无法飞行。
几十里的黑沙角,对他们而言无疑是绝地。
若是撇开陆无伤独自南行,他们是万万不敢的,这里距离南方的靖王府尚有几百里路,经过之前的一路凶险后,毫无信心。
以前乘坐飞舟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一路走来,才知晓其中艰难。
见几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陆无伤想了想,开口道:
“要不一起吧。”
“可...可以?”
几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紧张。